从御岛回来的第二天,燕子恪休沐,燕七请他带着去了趟崔家,主要是去探望崔晞的,虽然两家是通家之好,然而燕七也不可能一个人去男‘性’朋友家串‘门’,燕小九伤着头不宜‘乱’动,只得劳动她大伯跑一回‘腿’。
崔晞的中暑症状早已好了,燕子恪同他老子崔淳一在客厅里坐着闲聊的时候,他便拉着燕七在外头大芭蕉下的荫凉里说话,脸上笑‘吟’‘吟’地:“你让崔暄带给我的生辰礼我收到了,那东西叫什么?”
“万‘’筒。”燕七道。
“怎么想要送我这个?”崔晞笑着问。
“御岛上有个‘’谷,看到它的时候就想起万‘’筒了。”燕七道。
“万‘’筒比‘’谷漂亮,”崔晞笑着望住燕七,“从筒口的小孔看进去,就好像同时看到了几千个世界。”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燕七道,“如果放入的是扎紧的细丝线、马鬃或是各种螺旋形的、弯曲的小东西,转动万‘’筒的时候就会像许多小人儿在跳舞,回去我给你做。”
“我来做,”崔晞笑道,“做上几十个几百个不同的万‘’筒,大概一辈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都不会腻了。”
“可不行,崔暄知道了又要吐血了。”
“我听他说御岛上发生命案了,你当时也在场,没伤着吧?”
“没,多亏了你们家崔大,那案子才最终得破。”
“他回来学了一遍,那个绿矾油加水锡遇明火会爆炸,要怎样才能做到?”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自己在家鼓捣啊。”
“呵呵。”
燕家伯侄俩在崔家蹭了顿午饭才告辞离开,乘着马车慢悠悠往回走,燕子恪就问燕七:“万‘’筒是什么?”
“啊,你听见了?”
“嗯,我在窗前站了站。”
“就是一种吧啦吧啦吧啦的东西。”
“我也要。(☆_☆)”
“那等你生辰时送你?”
“明天吧。好做吗?”
“好做。”
伯侄俩也未急着回家,路过云锦庄的铺子时还进去逛了逛,给燕七量了量身,订做了几套新衣,这一回瘦得幅度略大,家里的衣服都不太能穿了。
订好了衣服继续逛街,燕子恪给燕七买了新的弓,柘木的,四十斤拉力,乌漆闪亮,造型优美,用银丝在弓臂上錾了燕子纹饰,还有一个小小的“七”字。
“秋围想不想去?”燕子恪就问燕七。
燕七摇头。
“哦,”燕子恪看着她,“把箭神请到家中与你引荐?”
燕七抬眼看向他,见这个人眼底清沉,很难猜测他方才那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燕七继续摇头,他也未再多说,两个人从街头逛到街尾,买了一车的东西,最后在夜市小摊上一人吃了一碗笋泼‘肉’面,这才打道回府。
一枝帮忙把买来的东西扛进了坐夏居,然后就看着这位七小姐从这堆东西里挑出了一对蜡白兔递给了他:“拿去哄‘女’孩子吧。”
“……”
揣着兔子离了二房,一枝也未回长房,而是直接去了半缘居,他家主子这几日都是歇在此处,进‘门’行礼,报告了坐夏居的情况,顺便把七小姐赏的兔子呈给主子看。
“拿去哄姑娘吧。”他主子也这么说。
“……”
“风塘街的宅子开始动工了没有?”他主子又正经起来。
“今儿已开始挖土了。”一枝恭声回道。
“明儿可能挖好?”
“……”这是有多急啊,再快也不能。
“多雇些人,七天后务必竣工。”他主子道。
“是。”一枝应着,暗暗为那帮工人点白兔蜡:七天改造好一个宅子,不在压榨中超量工作就在压榨中超量吐血吧。
正说着话,两枝走进来通禀:“大太太让萝月给爷送宵夜来了。”
这其实是来送暗示的吧,一枝瞅了眼窗外天‘色’,离正经用宵夜的时间还早得很,这会子送吃食来,不就是想告诉这位“别忘了你老婆就在抱‘春’居呢啊”么。
内宅‘妇’人们的心思无非就是这些,不为权就为利,再不就是一个好名声,然而名、利、权,所有这一切,全都要建立在男人的看重与宠爱之上,没有了男人,‘女’人们再要强,也是没有根的浮萍,稍微一个‘浪’推过来,就破碎得无影无踪了。
可你能说‘女’人们就真的只能依靠男人们才能活得下去吗?这一点一枝不好说,但他却相信无‘欲’则刚这句话,大太太弱就弱在了所图太多上,名她想要,权她想要,利她也想要,越想要就越要倚仗自己的丈夫,越要倚仗就越放低自己,越放低自己,就越无法得到看重。
可你真要让她无‘欲’,她肯吗?她有儿有‘女’,儿子要成家立业,没有钱财打底怎么能打造个锦绣前程?‘女’儿要嫁人联姻,没有钱财打底怎么能搏得夫家尊重?可这家里的钱又不只是他们长房一家的,燕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这份家业不论大小,将来都要四个儿子来分,老太爷最喜欢三儿子,老太太最宠溺小儿子,二儿子虽然远在边关常年不能‘侍’奉膝下,架不住人家生了个聪明儿子,老太爷向来就喜欢于读书上有天赋的儿孙,听说燕小九爷的聪明劲儿丝毫不下三老爷,老太爷对其的重视远超过长房的那几个少爷,难保将来分家产的时候不会爱屋及乌,多分二房那么一些……
燕大太太能不争吗?就算不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