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慰的话,蒋燕华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有几分刺心。她知道桃华能干,但之前总觉得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学管家理事,若能让她学习,也不会比桃华差多少。然而只这几天,才看了厨房的账,就已经将她看得眼‘’缭‘乱’了。若是家里所有的事项都摆到眼前,她哪里担得起来?更不必说外头的庄子铺子了。
桃华是十岁就开始接手李氏的嫁妆,蒋燕华不知道那几个庄铺具体怎样,但也知道桃华手头宽裕,想来是经营得不错的。如此一比,蒋燕华只觉得萱草的话很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只是说不出来。
萱草察觉到蒋燕华情绪不高,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得谨慎地闭上了嘴,小心地替蒋燕华捏着手臂。枸杞眨巴着眼睛偷偷看了看萱草,低下头分线去了。
屋子里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幸好曹氏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拿着一封信欢天喜地地走进来:“燕姐儿,你舅舅来信了,快给娘念念。”
蒋燕华没‘精’打采地接过信看起来,脸上终于浮起了笑容:“舅舅说,靖海侯府的太夫人很喜欢表姐,时常叫她过去。如今舅舅一家就住在靖海侯府附近,等咱们进了京,舅母和表姐就带咱们去见太夫人和靖海侯夫人。”
“真能见到侯府的太夫人和夫人?”曹氏听得两眼发亮,“这,这比苏家老夫人又高贵多了吧?”
“那当然了。”蒋燕华的心情也有几分飞扬起来,“靖海侯可是有爵位的,大概,大概就跟郡主都差不多吧……”
“我的乖乖……”曹氏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个本家在京城,但实在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有机会走进侯府大‘门’去,“你舅舅这总算熬出头了!有靖海侯提拔,将来少不得能有个官当当。到时候,你出去也有身份。”
“娘,大伯父就是五品官呢。大堂姐还是宫里的娘娘。”
曹氏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道。可是那是蒋家长房的事儿,你爹爹未必靠得上。再说了,你到底——只有你舅舅才是亲的。”
蒋燕华眼睛微微有些发亮:“不知道爹爹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娘,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靖海侯府的太夫人也做几样针线,将来跟舅母去靖海侯府的时候,总要有份孝心的。”
“对对对!”曹氏大力点头,“这个可要做得仔细些。哎,要是当初那个抹额没送给苏老夫人就好了,拿来送给太夫人正合适。”
蒋燕华却摇头:“咱们到京里就是‘春’天了,抹额只怕也用不上。倒不如像姐姐那样,绣几扇桌屏用着好。”
“那就绣桌屏。”曹氏自己是没什么主意的,只觉得‘女’儿说得都对,“要绣什么‘’才好?依我说,绣个福寿图的最好。太夫人年纪大了,定然喜欢这些。不然,你还绣那不同的寿字?”
“娘这个主意好。屏风小,寿字也不大,绣起来要比帐子快,进京之前一定能绣完。”蒋燕华兴致勃勃地立刻起身,“帐子就让萱草绣吧,枸杞你把那箱子开了,找一幅好纱出来。”
曹氏在旁边忙忙地出着主意:“你舅母说过,太夫人爱热闹,这屏风也该用点热闹颜‘色’才是。那字不好用彩线,纱底不如用个四‘色’,也分个‘春’夏秋冬的意思如何?娘那儿还有几卷纱,叫白果拿来你挑一挑。”
母‘女’两个比量了半日,选定了四‘色’纱为底,另支了绣架又绣起百寿屏风来。
虽说屏风较小,但其上绣的字也就更‘精’致,所耗用的时间和‘精’力比绣帐子也差不了多少。蒋燕华毕竟时间有限,绣了这屏风,自然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学看账理事,在计算上进步十分缓慢。
桃华自然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问了一次,蒋燕华只以学得不好搪塞过去,桃华也就不再问了。横竖她只答应要教蒋燕华,可没保证包教包会。至于蒋燕华近来经常差遣萱草去买绣线的事,她也是知道就罢了。反正无非是做了针线去讨好谁,出不了大问题。
何况桃华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管蒋燕华了,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年下。各处的庄子铺子都要盘帐,汇益茶行那边也要算分红,更不必说庄子上的‘药’田,好些‘药’草又要准备过冬了。还有家里人做过年的新衣,准备年关团圆宴等等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桃华把下人做新衣以及发月例银子的活计‘交’给了蒋燕华,结果把蒋燕华闹了个手忙脚‘乱’,还算错了两回,好容易才赶在年关之前将新衣做了出来。至于发例银,蒋家规矩是年底各人多发一个月月例,蒋燕华算了半天,发到最后发现少了一百钱,只得先拿自己的‘私’房钱填上,再抱了帐簿来见桃华。
桃华刚跟汇益茶行的梁掌柜算完帐。今年的玳玳‘’茶已经卖掉八成,且最后两个月销量颇大。梁掌柜将分红送来,又定下了明年的玳玳‘’数量,还与桃华互拜了早年,这才乐呵呵地走了。
玳玳‘’茶的分红总共三百多两银子,在豪‘门’大户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于市井人家却不是小数目了。加上珠兰‘’茶的分红,以及茶叶铺子的出息,桃华今年‘私’账上足足有一千两银子的纯利。
看着账簿,桃华也有一点小富婆的满足。将来不管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哪怕是不嫁人呢,靠李氏这份嫁妆的出息,她也能过安稳日子了。
“姑娘,二姑娘来了。”薄荷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