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丹华想到跟欧家的亲事,不由得闭上了嘴。三月里小于氏借着给欧航道贺的时机,跟欧家走动了起来,渐渐将结亲的口风透了透。如今欧家那边也表示有意,两边已经私下合了八字,也说是天作之合,就等捡个吉日走六礼了。
这种关键时候,可不能再出问题了。欧航是今年的传胪,虽然家世单薄了些,却也抢手得很,若不是欧家与蒋家有交情,这亲事恐怕还轮不到蒋丹华呢。
说实在的,小于氏当时颇为担心蒋老太爷不喜蒋丹华,会对这门亲事从中作梗,毕竟当时欧太太原似乎是看中了蒋莲华。谁知蒋老太爷出她意料之外,与欧老太爷谈过之后,回来只告诉她好生拘着蒋丹华学规矩学管家,免得将来嫁过去欧太太规矩严,她自己受不得,之后就再没二话了,亲事也就这么一步步走了下来。
蒋丹华虽然心里也想着嫁入高门,但欧航少年进士,传胪又不比普通二榜进士,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前途自然无忧。她现在已经十六岁,再不定亲就要被人侧目了。人有时候是不得不认清现实的,并没有什么侯门伯府的姻缘等着她,则欧家这门亲事,已经是极好的了。至少,比二房的陈燕总还好些。
想到陈燕,蒋丹华不由得问了一句:“听说刘翰林回家侍疾去了?”如今她在谈婚论嫁了,小于氏也就常把外头的事跟她说说,免得将来出了门子要自己应酬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现在种痘风波是京城最大的事,母女俩说得最多的当然都与此有关了。
“说是他娘伤寒。”小于氏说起这个不由得皱眉,“正是你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倒回家侍疾去了,说是母亲病得重,身上的差事都辞了。”
蒋丹华小声嘀咕了一句:“是真是假啊,这般的凑巧……”种痘出了事,刘老太太也出事了。
小于氏叹了口气:“桃姐儿离京前亲自去看了,说的确是重伤寒。”刘老太太病得躺在床上直哼哼,跟养不好了似的,这种情形之下,蒋钧难道还能拦着刘之敬辞差事不成?这可是拦着人尽孝呢,要被骂死的。
“那——”蒋丹华揪着帕子,终于问道,“欧家会不会也……”刘老太太的病就算是真的,刘之敬这辞差事肯定也有避事的原因,那么她跟欧家的亲事其实还没过明路,若是当初欧家看上了蒋钧的风光,那这会儿……
“你祖父说不会的。”小于氏其实也有点儿担心,“欧家是讲规矩的人家,不会做这种趋利避害的事儿。只是这讲规矩的人家,你进去了也得仔细着些,万不可违了你婆婆的意思。”这时候她才有点后悔从小把女儿养娇了,若是从小就拘着些,现在倒不用担心了。
这会儿,蒋老太爷在百草斋里也在跟蒋松华说话:“怎的这时候回来了?就这么点事,你就沉不住气了?”
蒋松华略有点不大好意思:“是想回来看看三妹妹处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想三妹妹已经离京了。”
“桃姐儿做事利落,自然说走就走。”蒋老太爷将手中书翻了一页,老神在在,“且她心里有数,不用你们整日里惴惴不安的。”
“那,五妹妹的亲事……”蒋松华回来其实一半也为了这事,“欧家……”他在书院与欧航也算相识,对欧家的规矩略有些知晓,蒋丹华那娇惰懒慢的样子,是绝对不合欧太太要求的。
蒋老太爷仍旧看着手中的书:“欧家规矩严,丹姐儿正缺人教导——都被你母亲惯坏了。若说自己有本事有主意,我也不与她说这门亲事了,偏偏是个窝里横,到了婆家只有被人拿捏的份。欧家规矩是严,但也不是会着意磋磨儿媳的人家,她嫁过去只消能叫婆婆满意,日子就能过得下去。”当然,在欧太太满意之前,是要吃点苦头的,这些苦头原该在娘家的时候吃,既然娘家不给吃,就只好去婆家吃了。
蒋松华想了想,略松了口气:“祖父说得是。丹姐儿年轻糊涂,但倒还不是那等会起坏心算计人的,只盼能得人仔细教导,知道了好歹才好。”蒋丹华干过两件坏事,一件是小时候推倒桃华把人摔傻了几年,一件就是把蒋杏华推进水池险些淹死,然而这两桩事也都不是她起心要害人的,只是实在不知轻重。将来嫁到婆家,可容不得她举止如此放肆,便是想干这样事也不成了。有婆母压着狠狠教导一下,或许能把那些坏毛病改了。
当然,这个时候蒋松华并不知道,蒋丹华干的这两件事究竟导致了什么结果,就连蒋老太爷也不知道,其实孙女和侄孙女都已经换了内瓤。
既然妹妹们都没什么事,蒋松华踌躇片刻,还是谈起了蒋钧:“父亲那里,不知可有什么影响没有?”
“磨磨他的性子也好。”蒋老太爷淡淡道,“你上回做得很好,那之后你父亲也知道收敛些,如今他没收过什么重礼,人情这东西,有人在才有人情,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说什么,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说着笑了笑:“倒是你三叔那个养女婿,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这会子就急急要撇清关系了。这也好,毕竟那丫头姓陈,你三叔如今又离了家,趁机分开了也好。”
“百人不同态。”蒋松华如今在外头眼界广了,倒不怎么在意,“不知柏哥儿如今怎么安排的?我隐约听说原本三妹妹是要给柏哥儿种痘的,究竟种了没有?”
蒋老太爷嗤笑了一声:“我看桃姐儿是故意的。没有种,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