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草,学名雷公藤,有大毒。中毒后会恶心呕吐及腹痛腹泻,所以才得了断肠草的威名。
桃华呼地站起来,冲着春华轩掌柜厉声道:“去弄些生蛋清来!备灰水,备皂角水!”转头又向薄荷急促地道,“去买绿豆、金银和甘草,马上!”
于母愣愣地听了半天,才慢半拍地明白过来桃华说的这是于铤,顿时嗷地一声又要扑上来:“我儿怎么了!你们,你们要毒死他吗!”
桃华把她往旁边一推,冲着两个侍卫道:“抬回去!”这得马上催吐洗胃。
于母号啕大哭起来,连滚带爬地跟在担架后头。于父还在发愣,半天才将目光转到管事身上,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
沈数沉声对按住管事的那名侍卫道:“先看起来!”显然,这是于家怕于铤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要灭口了。
管事顿时叫起撞天屈来:“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小的就是不合身上揣了包蔓陀罗粉,怎么就将断肠草的事儿也扣到小的头上?”到了此时,他也知道事情不好办了,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那么着急。
这管事也算是于阁老的心腹之人,经常在外头给他做些事的,然而上头有个打小就伺候于阁老的大管事压着,离出头就差那么一截。这人有了争胜之心,做起事来虽然勤奋,却也容易被前方的目标晃了双眼,做出些过犹不及的事来。
这管事如今就是如此。其实于铤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的,就是被带走了一时半时也未必说得出什么,更何况他或许也根本不敢开口揭穿自家人的事,完全可以先回去禀明了阁老再行处置。只是他立功心切,生怕这桩差事做不好回去被责怪,再则于阁老又交了他这包药,显然是对于铤的性命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他一时冲动之下,就用了药,没想到竟被沈数看破,知道这回棘手了。
他心里倒是极明白的,若是追究起来,于阁老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授意,就是想想家里的妻儿,也知道这罪名只能他自己担着。既然如此,倒不如搅混了水,若有一线希望,于阁老看在他肚子里还有些秘密的份上,也会捞他出来的。
想透了这一点,管事就扯着喉咙叫起来:“方才我家少爷可是从这店里抬出来的,谁知道之前吃了些什么?莫不是有人暗地里给我家少爷喂了毒-药?”眼珠子一转又叫道,“小的知道郡王妃医术超绝,定能治好这服了毒的人,只是可别拿我家少爷来试啊!”
这话说的可实在是恶毒,明着是指称桃华为了扬名,故意给于铤喂了毒-药,然后再来救治。
沈数怒极,虽然知道这时候若是动手打人必然落下口实,也顾不得许多,扬手一鞭子抽下,管事脸上顿时斜过一条鞭痕,连嘴唇都被打破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被管事这样一闹,街上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虽然不敢凑得太近,也都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
沈数冷冷地让侍卫将管事拖到春华轩门口堵了嘴跪着,自己径直进了店里。他很明白这管事不怕死地闹是为了什么,虽然事情闹大了,于阁老那里也一样不好收场,但现在他们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管事下毒,恐怕到最后于阁老还是能把自己摘出来。
然而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首先于铤不能死,否则桃华就说不清楚了。
沈数一进后堂,就听见呕吐之声。桃华半跪在地上,把于铤的身体俯在自己膝上,用力拍打他后背。于铤大口呕吐,然而刚刚吐完就又被灌上一碗灰水,然后翻过来再吐。
他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只吐了两次就不肯再喝水了。桃华毫不客气地叫一名侍卫架住他,自己捏了他鼻子硬是将一碗皂角水灌了下去,再将他翻过来吐。
于铤连吐四回,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吐出来的已经都是清水。
桃华满裙子都是他吐出来的污渍也顾不得了,扳过他的脸来仔细查看,半晌才松了口气:“给他再灌一碗生蛋清就行了。”到现在于铤也没有血压下降和呼吸困难的表现,吐出来的东西里也没有血,应该是药入口后时间不长,全都被催吐出来了。
于铤吐得手软脚软,毫无反抗之力,自有春华轩的伙计将他喂了生蛋清后抬进去换洗了。沈数走过去把桃华扶起来:“他无事了?”
“幸好没事。”桃华却又弯下腰去,在于铤第一次吐出来的一堆东西里翻了一下,拈出一小块东西来,“他被喂的是药丸。”
于铤第一次吐出来的还是半流质,有他吃下去的酒菜,还有喂下去的汤药,现在又全都从胃里倒出来,简直别提气味有多么好了,就连旁边那几名在战场上见过血肉之伤、见过肠子从肚子里拖出来的侍卫都禁不住皱眉。
桃华却并不在意,示意取个容器来将这小块东西盛起来:“我猜这药丸可能是备了给人自尽的。”药丸吞服起来比药粉方便,但因为做成了丸,融化的速度就比药粉要慢一些,药性发作自然也就慢。当然这也幸好是沈数当场就发现了那管事的小动作,否则等到于铤觉得腹痛的时候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为防万一,还是要煮点甘草绿豆水给他喝。”桃华自从穿越过来就没给人做过催吐,刚才忙活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看于铤没事,心里一松,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几乎也想吐了,亏得沈数还能在旁边站得住,“我去换衣服。”
这次出来本是去鲁家复诊的,根本没想到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