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老者,是一位已经隐退多年的元婴老祖,归隐前曾是娑罗宗长老院中的一员。至于道号嘛,谐音倒是与他的外形极为相称——上融下丘,差一点便被黎菲茉听成了“‘肉’球”。
平素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这融丘老祖便一直呆在这间闲置的书馆中打发时间。
要么装装样子,做个看上去既窝囊又邋遢的书馆管理员;要么便干脆换个模样跑出去,逗‘弄’那些不幸被他“相中”的路过弟子。
虽然解甲归田使他的生活与过去做长老时相比,各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像他现在这般想掐猫就掐猫,想逗狗便逗狗,日子过得倒也胜在安稳闲适、自在快意。
由于这老头子在隐退之后,愈加不喜嘈杂,为了能给自己留下一块清静之地,他便特意在这里设下了障眼之法,使本来好好的书馆成了这么一副凌‘乱’、荒寂的模样。
本就地处偏僻,位于只有零星低阶弟子才愿意一层,现在再加上这么一副好似被废弃的模样,恐怕除了在这个世界里算得上是异数的黎菲茉,根本就没什么人会因为一时好奇而进到这里,更不用说是像她那般主动捡起工具,做洒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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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才迎来了第一个客人,已经好久没和外人接触的融丘老祖一面兴致勃勃地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一面还不忘在招待小客人的同时,暗自观察着她的言谈举止。
随着对眼前这个普通中却透着一股子灵气的小丫头更加深入的了解,哪怕是阅人无数的元婴老祖也不禁为她的机敏和赤诚暗暗点头。再加上无意中知道,自己这里是小姑娘‘阴’差阳错踏入的第一间书馆,那种被慧眼识珠的喜悦和对机缘巧合的感叹,立马让他不自觉地便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和那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臭小子相比,不论是脾‘性’还是言行,这个眼底戒备从来都没有褪去过的‘女’娃娃,似乎更加的合自己心意。若不是这孩子生的太晚,当初没遇上,也许就不会有……
想到这里,融丘老祖眸‘色’不着痕迹地暗了暗,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小姑娘。
“你这丫头倒也与我有缘,若是不嫌弃,愿不愿意拜老头子为师呀。”
已经活了好几百年的老道士,怎能放过自己心底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惋惜,略微思索了一番,拿定主意便直接付诸于行动。
然而话一说出口,事情的发展却与他预料的完全相反。
黎菲茉在听闻他的邀请后非但没有喜笑颜开,欣然接受,反而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苦着张脸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原本兴致正高的融丘老祖一下子心情降到了底谷,就连那一脸的“千沟万壑”也因他紧锁的眉头,愈加深刻了起来。
“怎么,不愿意?也是,我这个又脏又臭的老头子,哪有那些长相俊逸的年轻道人吃香呀,像你这般的小姑娘可不就爱个美、贪个俏嘛。”说的虽然是些自嘲的话,但隐隐中的不快却早已显‘露’无疑。
听到了融丘老祖的话黎菲茉也不知怎的,竟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想想也是,他一个孤老头子归隐之后,日子过得肯定没有以前那般的鲜衣怒马、风光霁月。虽然人家也许并不在乎这些明面上的虚荣,可以他这般老顽童的‘性’子,隐退之后的清冷日子想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熬得住。
毕竟守了这么久的藏书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什么美人迟暮、英雄白头的,这其中的心酸即使他体味不了十分,七、八分也总该是有的。
“老祖,不是晚辈不愿意拜您为师,是……是晚辈早就已经拜过了师傅啊。”
望着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白须老者,黎菲茉赶忙将原因说了出来,唯恐人家以会因误会而伤心呢。
可惜她的一番话并没有使得融丘老祖的表情有任何松动,那张不言不语却越来越‘阴’沉的脸,让本就有些忐忑的黎菲茉心里面更加慌‘乱’了起来。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法、规矩了,一个前扑便趴在融丘的膝旁,拽着他月白‘色’绣银纹的衣袖便开始诚恳而可怜的解释起来。
“有道是:一仆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这拜师学艺亦是如此,若是晚辈真的拜了您为师,那岂不就成了……”
“好啦,好啦。”
听着那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老道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眼间那些刚刚起的不豫却随之散褪,“别在这儿和老头子掉书袋了,不就是拜个师吗,‘弄’到最后好像我融丘老道‘逼’良为娼一样。”
“对了丫头,你师父到底是谁呀?敢和我融丘抢徒弟,也要看看他到底够不够格,哼——”
头句话刚一说完,他便意识到像“‘逼’良为娼”这样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太庄重,立马话锋一转,将话题又引回到了黎菲茉身上。虽然有心虚的嫌疑,可那最后一声“哼”却是中气十足,震得整间房都好一阵的地动山摇,瓶瓶罐罐什么的的立马倒的倒、歪的歪,连周围的器物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离“震源”最近的黎菲茉。
“还好师傅现在闭关,料那老家伙也没办法,要不然就光这‘狮吼功’,一下子便能卸去师傅的大半战斗力。”住在黎菲茉心里的小人儿一面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一面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