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船长,只发现了卡斯特路商会的一艘商船。”
“只有一艘?”
红发的船长举起望远镜,从镜头里亲自确认了那面在碧海蓝天中飞扬的孤零零旗帜。她英挺的剑眉皱了起来。
“没有其它船了?真是奇怪……我们得到的情报有误?”
“或者他们改变了计划。”二副说道。
卡斯特路商会以里斯本为母港,在这一带颇有威名。他们在新大陆、东南亚、地中海皆打下坚实的基础,商队往来穿梭于几个大洋之间;护航的舰队实力也不容小觑。
知道内情的寻常海盗会避免去招惹他们。
尤其是在欧洲。两个世纪前这里海盗横行,可谓海盗的黄金时代,但随着各国对稳定贸易的需求增加,以及海军力量的增强,他们对周边海域的控制力也变强了。
如今还保留着海盗落日的余晖的就是新大陆了——例如加勒比海域。
不过要绝禁所有没那么容易。总有一些角落是能给海盗生存空间的。
卡特琳娜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是其中不寻常的一个。
海盗的传统是不允许女性上船,认为女性不祥;以女性身份加入海盗就已经难上加难,成为海盗头子更是难如登天。
卡特琳娜一开始不得不假装男人,直到获得所有人的尊敬和拥戴后,才公开了身份。
三年前,在拉科鲁尼亚海战中,她偷袭了一股英国海盗大获全胜,威名开始在附近的海盗中传播;一些小海盗甚至主动投靠于她。在卡马沙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她建立了自己的基地。为了抢地盘,她的队伍还同别的海盗交火,吞并消灭了几家之后,成了目前北大西洋东部最大一股海盗势力。
别的海盗看到卡斯特路商会的船要三思而后行,卡特琳娜却不怕。
让她踌躇不前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敌人的“弱小”。
“以卡斯特路商会的作风,怎么会放单独一艘船在附近游荡?说不定是个陷阱。”她自言自语。
而且,在大港口附近,商船确实有肆无忌惮的资本。海盗并不只劫掠往来船只,有时也会沿岸袭扰小城镇。不过,像里斯本这种军备完善的地方,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动的。葡萄牙的舰队虽然已经褪去曾经的显赫光芒,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区区几只老鼠不是难事。
“就这么放过他们?”卡特琳娜的属下有些失望。
“再等等,观察观察。”
“那边的海盗还是没有动静,夫人。”
葡萄柚号上,年轻的船长拉斐尔·卡斯特路告诉玛丽。
他金发碧眼,是个漂亮的青年,虽然常年带着船队在海上奔波,但他不是那种粗犷的古铜色壮汉,乍看上去仿佛一个普通富家公子。白皙的肤色因为太阳照射而发红。他有领袖所需要的稳重和智慧,所以深得众人信赖。
事实上富家公子这一点完全没错。他是卡斯特路商会会长次子,可说衔着金汤匙出生。在兄长主持商会的同时,他则迷上了航海。
“看来我们太过示弱,反而让对方起疑心了,”
“真是可惜。我真的很希望能观摩一下实际的海战,看一看真实的海盗。”
“我也很好奇那位大名鼎鼎的红发女海盗的样貌,”卡斯特路笑道,“可惜不能确定那边几艘船上有没有她。据我所知,至少有四支船队、包括接近二十艘船在她麾下。另外有许多小海盗挂她的旗帜,借用她的名号。”
“要怎么分辨是不是正牌的呢?”
“不太容易,夫人。最准确可行的方法大概是挂上西班牙国旗。”
“哦?”
“红发女海盗绝不攻击西班牙船只。由此大家推断她可能是西班牙人。”
“西班牙女郎?更叫人期待了。”
卡斯特路应和着,心中却对眼前的法兰西女郎更加好奇。
据把这位法国贵妇介绍上船的哥哥说,她是地位极其尊贵的人物。不计任何代价地好好接待她,百分之百地保证她的安全得到保障,需求得到满足——这是哥哥的原话。
若是让他大胆猜测,他会猜那位郎巴尔夫人。卡斯特路商会在一年前开始和郎巴尔公司合作,从中获益不小,因此非常希望合作关系持续下去。如此郑重其事地招待也就说得通了。
既然如此,有必要向她展示展示自家商会的实力;这也是为什么当她提出想见一见海盗的时候,他没有去联系那些私下同商会有勾连的海盗——众所周知,在各个海域驰骋的海盗们,有不少有政府或公司的门路。一边想要打击异己,另一边想方便销赃,双方一拍即合——而是选择散布船队到港的假消息,引诱附近的海盗上钩。
他对他心爱的葡萄柚号的战斗力深具信心。
“那么今天就这么算了吗?”玛丽问。
瞭望台上的水手传来喊声:“好几艘船忽然出现,跟刚刚的目标会和了!”
“船长猜的果然没错,这果然是个陷阱!”下属趁机拍起马屁,“我们的船长可真是聪明绝顶!”
相对于他的兴奋,卡特琳娜脸上只有平静。趋利避害只不过是海盗生涯培养出的本能;察觉敌方的阴谋也算不上什么大成就——它又没有变成一箱箱货物搬到自己的船上。
“我们要撤退吗,船长?”
“再等等。”
她在港口的眼线没听说过葡萄牙政府有什么剿灭海盗的打算,卡斯特路商会也没有主动攻击的习惯。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