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皇族,高贵而聪慧,姓楚,名云溪。皇帝陛下的亲儿,我朝尊贵的前太子殿下。就是你──楚、云、溪!」
楚云溪眦目欲裂,自责、懊悔、愤恨、屈辱……百般滋味杂陈於心,胸口上犹如被大石重压,让他无法呼吸。
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吸气,空气好不容易入了肺,却彷佛每一丝空气都带了尖刺,每一吸气,便死死扎在胸中,剧痛逼得楚云溪背脊发汗,却又无法阻止自己再一次吸气的动作。
木偶,从四肢末端起始,迸裂了、折断了、粉碎了……
这些日子来,被脓血层层包裹不愿直视的溃烂,被列丹弓拿著尖针不留情面地戳破。榨出了黄脓、喷出了黑血,却有种轻松的舒坦。
化了脓的伤,恶臭、溃烂、生蛆,却被捂著掩著,烂了心志、溃了抱负。
出宫前允诺列丹弓的话,被自己忘得一乾二净,自怨自艾沉沦在往昔无意造成的惨剧。
不出宫门,不识江山。
流放路上,所厅所闻,屡屡超出他原本的认知。
原本,自负地认为,他不像父皇蛮横残暴,心系百姓,一心只求能有所作为,减轻百姓劳苦,让他们都能拥抱幸福安康。
却原来,他所做所为,仅是一厢情愿。
从来没有走入人群、从来没有踏上百姓所生所仰的土地、更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只凭自己单方粗鄙的想法,自以为善意地替老百姓认定他们会要什麽,可从来不曾问过任何一人,自己所想,是否正确?
就像南疆惨剧,三年前接了驻守边将的上奏,听了将领愤慨怒诉南疆贼子如何嚣张跋扈,乱我边城杀我百姓。於是,在九重深阙的太子殿内,一道又一道的军令连夜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