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好戏。”崔恩小声说,话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下一秒,通道开始剧烈的震动,接着是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令辰听得毛骨悚然。圆形的巨大石球沿着秘道内部轰然一路滚来,与两人擦身而过,辰被巨石扬起的灰尘激得打了个喷嚏。
“找死。”崔恩冷冷说道,带着辰继续前进。
“是什么东西……”辰又问道。“挂了?”
“德鲁依。”崔恩说“来时的路便一直跟着我们,有一只被机关压扁了。”
辰的疑惑更甚“里面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又传来连弩发射的声音,这次没有惨叫,显然德鲁伊们已学乖。
黑暗渐渐变得不再遮目,光线从通道尽头蔓延而来,借着微光辰看清楚了脚下的一滩肉泥,沼泽狐灰蓝的毛皮仿佛被压路机碾过似的紧紧贴在地上。
“她从我们走进森林就一直跟在后头。”崔恩说。
“你怎么不……”辰头皮发麻,手心满是滑腻的汗水,崔恩紧了紧手指作为回应。令他心中荡漾,但他很快便放开了。
“里面那只看门狗只有你能摆平。”崔恩说道“看得见了,前面没有机关。”
又走一程,蓝光渐渐亮起,路旁石砖已清晰可见。辰在一丛乱七八糟的箭镞坑旁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挂在箭上的白色皮毛,隐有熟悉之感,却说不清楚在何处见过。他抬头望,三米来高的通道顶上是一排整齐的弩炮口,黑黝黝的铁洞内机关已激发完。
“老头子设点障碍都那么没新意……”崔恩打趣道“小心点,该是到尽头了。”
光芒逾盛,它们由大厅四角镶嵌的海蓝水晶发出,交错抵消掉了撑起天花板的巨柱的投影。头顶是巨大的壁画,海浪,放眼所至均是水,海中唯一的景物便是一叶扁舟,与扁舟上孤独的人,在充斥大厅的蓝光中缓缓流动,隐有涛生云灭之意。
景与声相辅,令人恍如置身于大海之前,辰的视线顺着声响追寻,却发现了大厅中央的一只……
“白……”惊呼声被崔恩捂在喉咙里,学徒方看清楚了雪狼身后的另一只庞然大物。
崔恩松开捂着辰的手,从背后抽出长弓,架箭,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失去平衡般地一斜,放了弓弦。
扑簌簌声响下,辰警觉回头,已看到通体蓝色的巨隼“啪”的一声摔下地来。
崔恩这才把长弓交于左手,转身面对雪狼,右手又抽出一支箭,头也不回地反手甩去,正钉于在地面抽搐不止的德鲁依喉咙中央,扼住了他最后一丝声音。鹰隼变化为人的途中死亡,保持着半人半隼的模样,又抽搐几下,安静下来。
神射手揪住辰的衣领,后者忍住大喊,改为小声说道“那是白浪,那是白浪!”
他只想一个箭步冲过去,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白浪的背脊处流着血,辰又意识到了什么。
“知道。”崔恩小声回答他。
辰转过头,看到崔恩的唇动了动,他辨得出那个音节,是“滚。”。
白浪却固执地挡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一步不让。辰挣了几下,看见白浪背后的庞然大物仿佛随时要醒来,崔恩只得放开了他的衣领,任由辰慢慢走上前去。
学徒从兜里掏出一把龙血草,却迎上白浪恐惧的眼光。他又回头,看见崔恩拉得满满的弓,不禁火冒三丈。
白浪还是慢慢过来了,每一步都发着抖,在背后与面前的巨大压力之间。血从它的背上不断滚下,在它通体洁白的毛皮上显得刺目无比。
“它不是德鲁依,只是来找我的……”辰在崔恩耳边不断碎碎念。呼出的热气令崔恩有些脚步不稳,他横抱着学徒朝大厅最里面的一个祭坛走去。
“你要怎样才愿意闭嘴。”崔恩忍无可忍停了脚步“把它惊醒我就只有死了。”
“是我们……不是我。”辰又小声回答道。
“是我,你的狼会救你。”崔恩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再说话了,不然我把你扔进它的嘴里去。”接着他又缓慢地朝前走去。
辰惊悚的目光又转向祭坛前的地狱三头犬——崔恩师尊圈养于此处的看守魔兽。
传说中食罚之路的狱卒,冥神豢养的凶物,三个头齐齐闭着眼,各自打着呼噜。齁声此起彼伏。瞎子的疯子师父从哪里找来这种东西,养着又该喂些什么,三个头之间会不会互相打架,无数的疑问填满了辰的内心,好奇心令他的脑袋快要爆炸。
崔恩在趴于地面的三头犬前蹲下,凶兽的背后五米处正是一个小小的祭坛,可清晰地看到,祭坛上摆放着一枚天青色的徽章,与海蓝色的戒指。
辰伸出手去,心内回忆大封印法的符文,再睁开双眼,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大封印法必须按上魔兽的前额才能生效,但,我该封它的哪一个头???
这真是令人抓狂的问题……
铁靴的声音。
兰迪斯很清楚来者的步伐,那脚步曾经不仅一次地响在他的战斗生涯中。
战场上,背靠着背,如舞者的节拍般协调,如笛雷与莫卡的战术防御圈般牢不可破。在无数次的杀戮,血腥中,依靠坚不可摧的信任与舍身忘我的勇气,成功地把这步伐保持了下来,把他们的性命保存了下来。
但笛雷与莫卡的防御,即使经过克罗洛斯的严格训练,以王国两名最出色的骑士战斗经验为蓝本,仍是一个照面便败在了他的扈从手下。也许辰天生就是来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