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报纸,关智从枕头底下摸出新买的手机。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但总觉得有点眼熟,伴着疑惑,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里没什么声音,安静得像是夜深人静一样,关智又躲在被子里,四周黑漆漆的,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喂?哪位?”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把贺君渊戳了个窟窿,心里一阵发毛,关智又问了一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又过了几秒,电话那头的人出声了。
“你说呢?”
不轻不重的语调,完全听不出情绪,不是贺君渊是谁?
关智一颗还算坚强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又传来贺君渊的声音,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千真万确是贺君渊。
“怎么?你觉得,不应该是我么?”散漫的语气,这回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听上去似乎是在开玩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关智总觉得他声音很空洞,好像每一个字都透着“杀气”。而且听上去完全不着边的话,虽然只有几个字,却怎么都觉得让人浑身发冷,这时电话里又传来一阵轻笑,怎么听都是阴森的最佳代表。
这不会是贺君渊的鬼魂来向他索命了吧?
脚底瞬间一阵发凉,关智缓缓地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暗自吞了口口水,对着电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目前他还能保持冷静的情绪,但是不敢保证在听了电话那头的人的答案之后,他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你觉得呢?”贺君渊又开始跟他玩“猜迷”游戏,仿佛在逗弄一只动物一样。
“你认为那只花瓶,有没有可能打死我?”
有那么一瞬间,关智觉得他昨天晚上再下手重点,真把贺君渊打砸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传出去他算也是个“英雄人物”了。
知道这电话不是“地狱来电”,关智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贺君渊要向他兴师问罪,这也只是个“前戏”而已。但肯定了贺君渊不可能从电话里爬出来,他胆子也大了点。
“你------恢复的挺快的。”身体素质好就是不一样,普通人昨天晚上那一下,至少得卧床好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贺君渊没了声音。
关智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平静了。
“你的态度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让我有点惊讶。”贺君渊又说。
他何其荣幸,先让贺君渊放血,然后又让贺君渊惊讶。关智抽了抽嘴角。
“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的态度?痛哭流涕?跪在你面前忏悔求你饶了我?”
贺君渊笑了笑说听上去不错,“但是------”
关智皱起眉,聚精会神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即使如此,这些也无法让我觉得能饶了你。关智,你欠我的,可不仅仅是拿命就能还清的。”
最后一个字说完,电话“咔”地一下切断了。那最后一声关智的暧昧语气此时却才开始慢慢的清晰明显起来。
关智听着电话里空洞的忙音,久久不能回神。耳边全是贺君渊的那一声“关智”------
这家伙,不会要他“人情债肉尝”吧!
手上一用劲,关智差点没把新买的手机给捏碎了。
到现在为止,关智仍然不觉得贺君渊是对他有兴趣。虽然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会想换点萝卜咸菜什么的,但是就算是咸菜也分好几种档次吧?
他不自恋,也很有自知之明。
正在关智要起来去镜子里看看自己是不是染了头发之后就变得特别英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以前的电话没坏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忙过,关智心情欠佳地抓起手机,号码同样陌生,但接起电话下一秒,那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在贺君渊那里的不满瞬间被暂时抛开,电话里的人问你这个死小子这两天是死了吗?
几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关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死了肯定会给你托梦的,放心!”嬉笑着,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关智。往床上一坐,他盘起腿听着电话里的人唠叨。当问他怎么样的时候,关智愣了一下。
“很好。”
明明有更多的话要说,一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突然又想到贺君渊,又暗自咬牙加了一句:“简直,他妈的好透了!”
然后又像心虚一样,关智开始汇报他现在的生活。从手机坏了弄丢了所有的号码,到新宿舍还算不错,校长是个很傻的男人,学生们很听话,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和未来国家的栋梁------
这些话,他都忘了是从哪里看来的。像是背书一样,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尽管对方看不到他,也能从他的语气中也可以听出他有多兴奋。真正的表演者,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关智自己。
为了让那个人觉得幸福,所以他只让她听到一切幸福的东西,无论出了什么事。
嬉笑的语气和轻浮的态度,永远都是留给别人的。
独自在宿舍呆了三天,吃喝拉撒睡全在一间房里解决,关智进入了快要发霉的阶段。
没有网,只能看电视,他没想到现在的电视节目已经“堕落”到这步田地了。终于被各种肥皂剧折磨得快要崩溃,晚上睡觉梦里都是女主角声嘶力竭的哭声和悲情男主的咆哮声,除此之外还有贺君渊还时不时地出来“客串”一下。
关智终于熬不下去了。他怕贺君渊还没来找他算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