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迟衡找到了安错。
安错蹲地上,手里抓着一把寻常的草,饶有兴致:“迟衡,这些草药都是凉性的,你吃了有用,就不用每天大清早起来练刀了。”
“有没有吃了中毒又不会死人的药?”
安错倏然回头,紧张地问:“你是看谁不顺眼了吗?这是犯法的!”
迟衡笑了,把药物的用途一说。
安错瞠目结舌,舌头在嘴巴里绕了半天,怒道:“谁出的这么损的招啊?药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我才不给你们配这么毒的药呢!还骗我说是来当郎中,我要回夷山!”
说罢,一跳三尺高。
迟衡一把将他抱住好笑地说:“攻打城池要不要杀人?两军对垒要不要杀人?我们给人下毒,就是期望死最少的人,把城池攻下来。时间耽搁越多,跟你霍大哥联合不上,延误了战机,死的人就更多了!”
“我不干这事,要杀你们杀去!”
“唉,我就是怕伤了无辜的百姓,才让你配些死不了的药,你要不愿意,就只能让他们下剧毒,死就死吧。既然是征战,谈不上道德不道德,你还是当郎中吧。”迟衡说完,佯装放手。
安错拉住他,纠结了半天:“放进水里,把人药晕就行,是吧?”
此后数日,安错忙忙碌碌地炼药,整个房子回荡的都是药味,走路都带着涩涩的药味。药炼好之后,安错特地试验了一下,些许放入河中,抱了一条狗让它饮下。两个时辰后,那狗忽然翻着白眼就抽搐开来,晕了。让兽医来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三天后,狗悠悠睁开眼,从此见了安错就浑身发抖。
药是炼好了,安错闷闷不乐。
凌罕跑过来把药扛走,乐呵呵地直说郎中真厉害,这种药好使还不杀生。安错忧心忡忡地问:“迟衡,你把我叫来是给人下药的还是治病的?”
“解救众生的!”迟衡笑着宽慰,“我明天出征后,记住,你跟着吴县令,功成后就回来接你。”
安错闷闷:“我知道了。”
迟衡穿着银色的盔甲,露出朱红色的袖子,执一把大刀,精神十足。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安错少不了多看几眼,嘀咕两声。迟衡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你和霍大哥是一样的。要保重。”
迟衡莞尔。
话说十二月初二,宜征宜战。
颜王军兵分四路:岑破荆率先领兵,佯攻余令关,他用的是疑兵阵,气势浩浩荡荡,风尘四起,令人望之可恐;容越与凌罕则驻守在距木子县边界较近的密林之中;迟衡领着大军在后,等待轰轰烈烈的战事爆发。
二日后,余令关遭袭,告急,距余令关较近的木子县和止城很快发出数支援军,其余城池纷纷加紧守卫。
三日后,容越与凌罕各自领着兵士,乘夜混入木子县中。不多时,木子河就爆发了“瘟疫”,沿河的人纷纷晕厥,不省人事,而且不是一个个,而是一群一群,连郎中都束手无策,只说水里有毒,顿时木子县人心惶惶,人人不敢饮水。当夜,木子县边缘即遭遇不明兵士的袭击,狼藉一片。
第四日,迟衡当众宣了行军军制,赏罚分明,而后率领着三万兵士,进攻木子县。
可怜木子县的县令,才发出两支援军,正观望,自辖领地就爆发“瘟疫”,正召集多个郎中忙得团团转之际,忽然之间又听闻木子城郊遭不明乱军的侵袭,他瞬间都以为自己置身余令关了,全然不知战事为何忽然就到了木子县。
无怪县令措手不及,因为前两日听闻嵬城遭袭,后又闻余令关遭袭,均是颜王军兵临城下,战事四起,真假难分,一时间垒州边界城城自危。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颜王军还能这么散点出击。
将领李古闻讯,急带精兵出来迎击。
容越见李古率兵来,是一个猛将,容越心中一喜,他并未令兵士撤退,而是挥着青龙戟,上前就与李古战了数十个回合,出了一身大汗,战完就跑,令兵士急速撤退,最后将李古甩在身后。虽说擒贼先擒王,容越深知,现在领的兵并不是久经训练的精兵,绝对不能以少博多,在别人的地盘,战得越久,越吃亏。
留下李古在原地气得跳脚,完全不知道这个张狂小子什么来路。
等容越侵袭一番回来之后,与凌罕汇合。次日二人又将木子县边郊侵扰一番,直闹得鸡犬不宁,李古率着数千兵士在后边穷追猛打,他们有惊无险脱了身,终于与万兵压境的迟衡汇合。
兵临城下,木子县令和李古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颜王军,竟然真的攻进来了。
木子县令只向骆惊寒快报了来路不明的瘟疫疫情,根本来不及将数日的乱军侵扰和颜王军联系起来。如今城被围了起来,远远的都见征尘四起,不知到底来了多少兵,急得火烧眉毛。不多时,城下军旗猎猎,这才是真正的措手不及。
迟衡横刀立马于阵前,左是容越,右是凌罕。
李古领兵出战,见都是如此年轻的将领,吃了一惊:“宝刀不斩无名之将,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迟衡朗声道:“颜王军副都统迟衡!”
阵前,将领先战,迟衡没有多说废话,手挎大刀飞马上前,战了起来。原来只是区区一个副都统,李古放下心来,当然也没有狂妄,他见识过容越的本事。
迟衡的刀法炉火纯青,又兼年轻气盛,闪躲灵活,砍起来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