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米就这么坐在方顷的床边，坐了很久，直到房间里的光线慢慢变成了傍晚的橘黄色光芒，当然都是用灯光模拟出来的。

方顷还是没醒。毛小米站起来，揉揉坐麻了的腿，站到走廊里，喊了一声：“千！”

千的影像瞬间出现在毛小米面前，闪了两下，便恢复正常。

毛小米面无表情，冷得仿佛方顷附体：“告诉我那个爆炸是怎么回事。”

千点点头，严肃道：“爆炸是激进派私自与犬儒派火并造成的误伤。”

毛小米：“解释清楚。”

千伸手变出几份资料，放到毛小米眼前。毛小米看了看，见是几份新闻报道，配着图片。

扁平的酒吧天花板被炸出一个大洞，触目惊心。旁边是一架小型轰炸机一样的机器，似乎是一闪而过时拍下的，模糊不清。

新闻标题：两派谈判不成首次火并，伤及无辜民众。

报道的大意：激进派主张所有力量向加强军备服务，以期与外星人早日对峙，犬儒派则主张以人类复兴为首要任务，认为时机不适宜疯狂扩张军备，两派无法达成共识，谈判当日便发生火并。事出突然，废弃娱乐区遭到轰炸，其中四人受轻伤。

毛小米伸手想把报道抓来揉成一团，才发现自己没办法抓住全息影像，恼怒之下只好冲着墙壁狠狠捶了一拳，然后痛得直跳脚。

千道：“不要自残。”

毛小米怒：“你妹妹！这特么什么时候了！不一致对外！还在这自己火并！人类没希望了！”

千点点头，表示同意。

毛小米更怒：“你丫还敢点头！居然敢同意人类没希望这种话！你还是人类忠实的主控电脑吗！”

千无奈苦笑：“冷静点，方先生没有大碍。”

毛小米揉着头发，觉得脑子被怒火和焦虑折磨得要炸了。

千又道：“毛先生，我觉得人生苦短，需要及时行乐。”

毛小米：“唔？”

千神秘地眨眨眼：“我觉得你应该不久就会懂的。”

毛小米：“……你能不能变出实体来？”

千：“干什么？”

毛小米：“让我揍一顿。”

千：“……”

毛小米往后一靠，砰一声靠在墙上，撅着嘴皱着眉，继续蹂躏自己的头发。

千看了一阵，叹口气道：“他醒了。”

毛小米动作一滞，机械地抬起脚，走进病房。

方顷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听到脚步声转头过来看，见到毛小米的时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神采，然后依旧面无表情，抿了抿唇。

毛小米皱着眉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跟方顷对视，鼓着腮帮子，也不说话。

方顷纳闷，开口，声音却异常嘶哑：“你……没事吧？”

毛小米沉默了一秒钟，猛然爆发：“泥煤你丫是铁打的啊！自己裹成个大粽子了还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这样到处乱跑像有事的样子吗！你丫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自私一点啊！你个混蛋干嘛要帮我挡着那些石头啊！泥煤把自己搞成这样很舒服吗，舒服吗！你这样让我很愧疚你这知不知道！你想想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要不要给你偿命啊要不要！”

方顷听着毛小米带着哭腔数落自己，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因为激动而迸发红晕，看着他握紧双拳在自己床边愤怒地砸床又小心地避开自己的身体，愣了一会儿，不由露出笑容。

毛小米：“你还笑！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啊！没见过宅男发飙啊你笑！笑你妹啊我生气有那么好笑吗！混蛋！”

方顷点点头：“嗯。”

毛小米：“？？你嗯什么嗯？我生气很好笑所以嗯？还是知道你是混蛋所以嗯？你丫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以后别做这么傻逼兮兮的事了听到没有混蛋！你丫再多救我几次我欠你的命就能装一大卡车了！要我怎么还啊你个混蛋！”

方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去了，只是勾起嘴角，费力地笑了笑。

毛小米红着眼睛坐在床边看他，终于还是不忍心，道：“混蛋，有哪里不舒服么？没有的话，再睡会儿吧，我，我先去看看周晓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