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阁里焚了香,是上好的安心香,袁府里也时常用着,平日里倒不觉得什么,可一想到这是在嘉庆阁里,这是在大雍皇宫里,袁知陌就浑身不自在,上辈子的记忆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撞的他脑袋生生发疼,心底生不出的厌恶,恨不得现在就离了这里。
可是他不能走。
他不再是定熙侯夫人容袁氏,而是袁太傅嫡子袁知陌,身无背景,背后是家族老幼,触怒皇权的代价是袁氏满门的性命。就算是上辈子,他冲冠一怒的后果也是定熙白白上缴了三年的赋税,连带着容浔不得已在宫里陪了那人半个月。
想起那担惊受怕的半个月,袁知陌脸色一沉,清冷脸上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郁,灰黑眸里寒芒涌出,浑身泛着冷冽气息!
旁边突然响起细细的嗫嚅,“袁少爷,请用茶点。”
袁知陌一怔,猛地侧头看向发声处。
这声音,太耳熟了。
许是被他的神色吓住,那声音的主人更加怯懦,连带着手里的托盘都发出砰砰的微微声响,似乎是被他惊住了。
袁知陌按住桌子,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底掀起的浪潮给压了下去,淡淡的道,“放下吧。你下去吧。”
“是。”宁缺恭恭敬敬的放下茶盘,他只是嘉庆阁里最低微的小内侍,进宫不过三个月,也早就习惯了所有人对他呼来喝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清俊的袁少爷对他似乎有什么芥蒂,甚至隐隐的是敌意。可他并不记得他有得罪过这位公子。
心里暗自琢磨,宁缺却不敢多话,恭恭敬敬的躬腰退了出去,退出去一不留神撞上一人,他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身上披着的银色狐皮大氅,便惊的伏地跪倒,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