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缺得了信,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喜不自禁。
碧瑶道,“墨师弟性子有些冷,该是因为你那年在他炼琴之时相助于他,想回报你,又不愿多说,便送你一本剑谱。”
“姑姑,我若是有机会进入内门,拜墨真君为师,你说好不好?”这话在炼缺心中酝酿很久,也只和碧瑶一处时才能说出口来。
“我看有些难,墨师弟性子孤清,不喜打搅。金丹初成时就有人慕名想拜他为师,被他拒绝了。之后上清门连续三届的门内大比,他虽有参加却从不提收徒之事,直言清静惯了无需他人作陪。”
“这样吗?”炼缺喃喃道。
碧瑶笑了笑安慰道,“门中修为精厚的师兄弟很多,想找个好师父不难,另外每次大比之时也有不少元婴真君有意栽培新人,你且看看,墨师弟这里你不要深想。”
“嗯,我省得,姑姑,文真人还说愿意收我呢。”
“是吗,那样好极。文师兄和你一样是单木灵根修士,他金丹后期,资质不凡,结婴定在不久之后,你若得他青眼也是好事一桩。且他还未收徒,你若去了,便是首徒,自然待你不薄。”碧瑶十分高兴。
炼缺很是奇怪,“文真人也不曾收徒吗?”
“嗯,都是些过往旧事,你不必知道。”
随后两人说了些话,炼缺将朱志凌引荐过来。朱志凌一副男子装扮,言语豪爽,也很得碧瑶欢喜。
三人聚了一会,碧瑶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碧瑶走后,朱志凌也不多逗留,离门内大比所剩时日不多,她不敢有半点懈怠。
待人都散了,炼缺重新抚弄瑶琴。他将才只是强行记住了《九羽霓裳曲》中的各个要领,并没有多加领悟。现下独剩他一人,便一句一句轻轻拨弹,细细揣摩曲中意境。他心神皆沉浸于曲中,丝毫感受不到时间从指尖流走,一晃玉蟾已挂上了树梢。他灵光乍现参悟到一丝精妙之处,便试着往指尖放出一点真元,只见指尖白芒一现,灵力随音波泛起层层涟漪,如水中凌波,波光潋滟。时空被《九羽霓裳曲》中释放的威压拉长变缓了,云桃花瓣儿被一股推力托承到半空,直到炼缺收住曲音才缓缓坠落下去,像是下了一场花雨,异常好看。
院门外有一男子立在半空,静静看着此景,跟着音韵试图了解曲中意境,只觉得此曲蕴养丰富,竟比门中搜罗的那些上古名曲还有神妙。
一曲罢了,男子也回过神来,看着仍在院中奏琴的炼缺,三年多不见,他已然从当初那个翩翩少年蜕变成了一名瑰姿艳逸,如玉无双的青年。
男子按下云头,低声说道,“这几年长进不少,日后还需努力。”
一道清冽的声音划破夜空,炼缺闻之惊喜的抬头,“墨……真君,你来了?”
墨云华点点头,徐徐走到炼缺身旁坐下,顺着刚才的记忆拨起琴弦,那渺渺之音便如曲水流觞倾泻而出,与莹莹月色共鸣。
炼缺愣愣的看着身旁坐着的男子那双白净修长的双手行云流水的拨动琴弦,暗道,墨真君果真是个奇才,一听便会。
“此曲叫做什么?”墨云华淡淡问道。
“回真君,名《九羽霓裳曲》。”
炼缺望着墨云华,三年未见,结婴之后,墨云华更甚从前,眉目沉静,气宇高华,湛然若神明。再想到自己,炼缺暗叹两人天差地别,墨真君如今修得半具仙身,足有两千寿数,自己寿数则堪堪过百,肉身凡胎一尊而已。他忆起那日留云在归墟海的教诲,自己区区寿数于墨云华只是红尘一瞬,如白驹过隙,转眼便烟消云散。心道,“如此云泥之别,即使我真心与之相交又有何意义?”他如是想,也不知怎的,心中竟冒起一丝悲凉。
墨云华见青年神色不妥,道,“你心境不稳,受此曲影响颇大扰乱了心神,先打坐凝神罢。”
炼缺赶紧盘腿坐下,是了,此曲对神魂触动颇大,定是自己弹奏之时没有守住心神被反噬了才会闹出这样的情绪,先稳定心境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