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众臣哗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俘虏疯了。

只有李思初和楚长昀皱起了眉头。

张弄也吓了一跳，慌忙去看楚长昀的脸色，然后招呼侍卫赶紧押着俘虏下去。

俘虏却突然动作，挥舞着鲜血淋淋的长剑就越过人群朝李思初扑去，口里大声呼喊着：“熙太子，熙太子殿下！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就救救我，我知道你是熙太子殿下！”

他一扑而上，神色癫狂。

楚长昀眼底锋芒毕露，手上一弹，一道金扣迎面而去，直穿俘虏的胸膛。

俘虏浑身一抖，然后定住，最后直挺挺往后倒。

最后一个南宁国俘虏，死在了大晋国皇帝的手下。

众臣受到惊吓，纷纷下跪。

楚长昀转头看向李思初。

李思初也受到惊吓，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他死了……”她指着俘虏的尸体，“为什么要杀了他？他，他可以活下去的……”

他活下去，她就能问他为什么要叫她熙太子。

她眼底疑虑重重，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说她是熙太子了。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那么准确的看穿她的真相？

她禁不住有些害怕，顺势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慌张地站起身来，汝阳王过来，她依偎到汝阳王怀里，头都不敢抬，生怕大臣们盯着她的脸想要仔细看看她和已故的熙太子有什么想象的。

“我有点头疼，想休息一下。”

汝阳王马上向楚长昀请奏，然后带着李思初先下去了。

地上的俘虏尸体被处理干净了。

楚长昀散了众臣，然后回了御书房。

张弄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道：“奴才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任谁都没料到最后一个俘虏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他死了，圆了大臣们的心愿。”

“本想放他一命。”

楚长昀是真的想留一个南宁人活口，可他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说了不该说的话，死有余辜。

这时候，怀光悄无声息出现在楚长昀身后，幽幽一叹，悲天悯人：“看来琰公子当真不放过公子。”

“宋琰早有准备，我了解他，城府很深。他想要的，使出任何手段都要得到。”

“包括这个天下？”

“包括这个天下。”楚长昀道，“他势必卷土重来。”

怀光又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上次那两个装成北蒙人的酒楼闹事者，怀光调查后发现是琰公子的人。”

果然又是宋琰。

楚长昀眉头一蹙，“盯着他。”

“琰公子上回去了汝阳王府。”

怀光亲眼看到，那个美丽妖娆的男人常常趴在汝阳王府二小姐的房檐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琰公子好像对李家二小姐格外感兴趣。

不仅如此，公子也好像对李家二小姐很感兴趣。

“公子，怀光以为，不要多靠近李二小姐为好。”

他知道，李二小姐长得很像那个人。

张弄也晓得，他见到李二小姐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她长得很像已故的熙太子——那是他曾经陪伴了数年的主子，所以张弄比谁都要清楚熙太子长什么样。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连昔日跟熙太子情深义重的陛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情绪，他又如何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能一步步走到如今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还不是比谁都要坚韧的忍耐？

陛下说要把李二小姐封为和亲公主远嫁北蒙的时候，张弄也猜测过陛下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李二小姐长得太像熙太子了，所以为了无视她，才决定将她远嫁北蒙。

但是，张弄又知道，陛下其实并没有讨厌李二小姐，相反，破例给了李二小姐很多恩典，比如那天在熙太子的东宫里，李二小姐私自闯了进去，陛下非但不罚她，还免去了其他宫人的罪责。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张弄很清楚，陛下对李二小姐很宽容。

但这不是因为李二小姐是和亲公主的原因。

陛下到底对李二小姐藏着怎么样的心意和态度，谁也不知道。

张弄只是看着陛下常常深夜坐在桌前一遍遍看一张画像。

陛下心里藏着一个人，一直思念着。

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

*

南宁国俘虏全都被杀死了。

李思初回到李家，晚上当即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上辈子惨死时的鲜血和滔天火光，整座冷宫都被烧成一堆灰烬。

她在一片烈焰里磐涅重生，含着血泪和仇恨，穿着雪白的衣服，走在一望无尽的血海里。

周边掠过一张张故人生前的面容，最后她看着父皇母后的脸不住哭泣。

她向天发誓，要报仇！

然后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孩走到她面前。

她看到女孩的脸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不，不一样，女孩脸上少了那颗朱砂痣，所以她并不是自己。

女孩子看起来也稚嫩很多。

她盯着李思初，问：“你是谁？”

“我是楚明熙。”

“楚明熙？只有皇室中人才姓楚，你是什么人？”

“我是太子，你应该知道我，全大晋人都知道，我是熙太子！”

女孩子掩嘴笑起来，“我不信，熙太子是一个男人，你是一个女人，你怎么可能是熙太子呢？”

李思初低头一瞧，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女装，一色的白，看起来无比洁净。

“可我真的是楚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