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还未来得及更仔细的看,子懿就立即发现了他,身体几乎是习惯性的快速跪了下来,手里端着小宝的碗筷都来得及未搁下,安晟也连制止的时间都没有。
一屋子里只有子懿跪着,孩子们太小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都是一脸迷茫,乌亮的眼珠子看着一身庄重衮服的安晟和冷究有些怯怕。这些都是追随安晟的将士遗孤,安晟从来没让这群孩子行过跪礼,而且孩子们年龄不大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得呆呆坐在床榻上。
怎么又跪?不是说了在福宅不必跪了吗?安晟看了眼冷究,难道你没告诉他?冷究不愿掺和,他告诉的有用吗?冷究直接转身出屋在外头侯着,王爷你自己解决。
子懿看安晟脸色不大好,斟酌了一下恳切的说道:“请王爷稍等。”安晟不明但还是点了头应允。子懿将小宝拉过来,跪着的他也比小宝高出许多,他垂首温声说道:“小宝乖吗?”小宝重重的点了点头,下巴都点到胸口了。子懿微笑着说道:“乖的话剩下的饭自己吃掉,下次懿哥哥再喂,好吗?”小宝犹豫着有些不高兴这个突然来的王爷,可是余光瞥见那个满身威严的王爷又觉得有些恐怖,最后还是轻点了下头从子懿手上接过了自己的碗筷。随后子懿朝孩子们说道:“大家都去李婶那。”孩子们不高兴的嘟着嘴,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离开了子懿的房内。出门还不忘斜眼瞪王爷,出了屋就集体对着守在屋外的冷究做了讨厌的鬼脸然后迅速跑开。
冷究无语。
孩子们都走了,子懿敛了笑,低眉垂目恭敬道:“请王爷责罚。”
安晟剑眉倒竖,怎么转变得这么快,我就是来看下你,难道我就只能罚你?这么一想心里觉得很是苦闷,他找子懿似乎从没有过什么好事,无怪子懿这般模样。
他不来福宅就是怕子懿如此,派个冷面冻人当说客看来也是白搭。
昨日夜里处理公务安晟一个晚上都没睡,早朝又站了半日。安晟瞅了瞅,发现这狭小的屋子里连椅子都没有。子懿看着立即就明白了,沿着床边膝行退后了几步,依旧恭顺道:“王爷若不嫌弃就坐榻上吧。”
嫌弃?他安晟领兵行军什么苦没吃过?安晟倒也干脆,直接迈了一步坐在了床榻上,即便床榻简朴也掩不去安晟惯有的凌人威严架势。
屋内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安晟不知道说什么,子懿更是习惯了什么也不说。
安晟眼神乱瞟,寻着些东西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安晟瞥见离床不远的桌子上那碗子懿的饭,饭并不是很多,里头的菜也不多几乎都是素菜,安晟轻咳了声道:“正吃饭?”
子懿心里奇怪王爷怎么说这个却还是回复道:“是。”
气氛又再次沉了下来,安子懿不是安子羣不是安子徵,安晟与子懿从未亲近过,怎么知道如何交流呢?更别妄图说安子懿会撒娇讨好了。安晟哀叹了口气自己找话题道:“怎么就吃这些?”问完安晟突然想起福伯说安子懿总是能简则简,晟心里又默默叹了口气。莫不是搬回耳房,吃饭从简都是担心他过得太好而不能留在福宅?
“嗯。”子懿有些诧异,王爷来就是说这些?
安晟彻底无语,突然想起子懿还跪在地上赶紧说道:“起来说话!”子懿疑惑的看着安晟,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背后含义,想起在邙城的那日王爷也是让他起来,跪着是违令,站着是不敬,最后子懿一手撑了下地面半起后又换手撑着榻边才站起身来,虽然速度很快,安晟还是全收眼底了。
安晟心底泛酸却未能说什么,只问道:“我看那些孩子碗里都有荤食,你跟他们不是一块的饭菜?”他记得他可从未苛刻过子懿的伙食。
“回王爷,是一起的。”即使站着,子懿依旧垂首低目。
安晟心里感觉有些堵,难得他觉得他唯一没苛刻的地方他安子懿居然不领情:“吃得这么简单是什么意思?本王何时苛扣你的饭食了?”想了下觉得子懿肯定要说请罚的话便又迅速补了一句:“是福伯李婶吗?”他知道福伯李婶并不会这么做,但要与子懿说话真的得动脑子旁敲侧击。
子懿这倒是有些慌的回道:“禀王爷,不关福伯李婶的事,是属下自己添的饭菜。”
安晟算是明白了,子懿就是自己怎样无所谓,自己在乎的却不能受点罪。安晟剑眉横挑,样子看起来有些愠怒,难得他不苛扣的地方他安子懿就不知道善待自己?“不准跟我说请罚的话,告诉我为什么!”
安子懿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是没苛扣,只是他何时能有几日是正常饮食的,加上累年的身虚以及体寒……说了不就相当于指责王爷?“属下不能吃……”似乎怎么说都不妥。
“什么叫不能吃?”我有下毒吗,有不让你吃吗?安晟觉得有些恼火,敢情他安子懿还嫌弃不成,这么一想就习惯性的猛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跟着跳了起来。
子懿没有任何解释,双膝直接砸在了地上是又跪了下来,正要说请罚的话却又想起王爷刚令他不准说,于是只得静静的跪着,低眉敛目,恭顺待罚,心里也开始估量着目前的身子能受得了多少。
没有人在乎,他不可能也没有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