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四子,安子懿。”
安繁沉默,江太傅再次冷言相向道:“王爷,这可是迫在眉睫的国事,你谈家事?更何况那是个罪人,先皇遗旨是要他以血赎罪,王爷你要抗旨?”
安晟看向安繁,安繁的面上已由不悦上升为薄怒,安晟还是直言道:“我这四子虽为罪子,可也有些能耐,与其以血赎罪不如将功赎罪。”
柳下智,安泽祤在一旁暗自皱眉。另一旁的南中大将军直接喝道:“王爷,这娃子有这么大本事,还能立功?”
安晟道:“如今乱世,各国都求贤若渴,既有贤能何以不用!旧燕势力分散,若要一个月内全剿,非一人可为,非能人不可胜任之。”
何御史不信任道:“王爷,那可是罪子,是景苒公主的儿子,你怎知他心向夏国不向燕?让他统兵,到时军队战线拉远,将在外不受君命,谁知道他会不会叛变。此时正是万难时刻,若是还出乱夏国必亡!”
安晟的部下林飞庞松怒斥:“你们这些儒士都是死脑筋!”
何御史亦怒道:“你说什么!”
顿时大殿上吵开了锅,两方人对骂,唯有安泽祤与柳下智低头不言。安繁以手撑额,终是拍案而起,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噤若寒蝉。
如此情况安晟还提这事,分明了是要挟,安繁心虽不满但还是压了下去:“你们统统都下去。”群臣立即行礼退去,天子之怒还是不触的好。柳下智瞥了眼安泽祤也退了出去。
“祤儿你也下去。”
安泽祤目色微沉也行礼退下。安繁步下玉阶,来到安晟面前:“安晟,这节骨眼为何还提此事,朝堂上有一半人反对,一部分中立,一部分是你的人才支持此事。”
“皇兄,我并无偏袒之心,臣弟所说都因当势而分析。”安晟依旧面不改色说道。
安繁微微摇首:“最近太后也有提及此事,我知道太后也喜欢那孩子,可是何御史说得也不无道理,朕也不信任他。”
“皇兄,安子懿是我儿子。”安晟直视着安繁。
“朕自然知道他是你儿子,他要不是你儿子能活到现在!?”安繁瞪目,手怒指着殿外,冠冕上的旒珠因安繁的动作而晃荡。这些日子来他亦是因此事而未得安宁,老臣们上奏的无一例外是反对夏国罪子恢复身份,本就国事繁重他还得为此事烦难。
安繁虽然并不十分聪明,但是先皇也是明白中庸之道才能走得更远才选择传位于安繁而不是太重感情的安晟。安繁看安晟久久不语重叹了口气:“安晟,你为何如此想给安子懿身份?”
安晟望着安繁突然道:“哥哥。”
安繁一愣,这一声哥哥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如今听来他还是会有触动。哥哥是只有他们两兄弟在时安晟私下叫的,说是这样叫亲切多了。偌大皇家里,他也唯有这个弟弟是对他真心以待了。
“哥哥还记得我两小的时候,总是跟父皇争宠?”
安繁怒意褪去浅笑道:“你还提?都不知道父皇多偏袒你。”
“可不是,可是父皇,大统可是给了哥哥。”
“是啊,政权给了我,军权给了你。”
“小的时候我与哥哥爬树,我不小心没抓稳,是哥哥当垫子抱着我摔下树来。明明是哥哥摔得更疼却反倒是哥哥紧张的问我,晟儿,摔哪了,摔哪了?哪儿疼?我本来强忍着不哭的,被哥哥这么一问愣是止不住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那时啊哥哥就拼命的给我瞎揉,真是哪不疼揉哪。”说着安晟安繁都笑了。安晟敛去笑意,眸中有些雾气:“我看着哥哥手都流血了还是全然不顾对着我又是揉又是安慰的,我不哭了,可是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安繁感慨说道:“陈年旧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安晟郑重道:“哥哥,是我愧欠了那孩子,安晟愿以命担保。”
安繁认真的看着安晟,想着父皇病逝那年,交待他们两兄弟务必要互相扶持振兴大夏,若可以功垂青史一统天下最好,若不能也希望他们俩兄弟兄友弟恭,治理好夏国。或许是皇家无情,或许真的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渐渐也淡忘了那份亘古不变的亲情。
安繁幽幽的叹了口气:“谁也没愧欠那孩子,是孩子生不逢时入错了门,是这个时代亏欠的那孩子。”安繁拍了拍安晟的肩膀,步上玉阶:“他也是朕的侄子,朕封他为镇北将军,将功抵罪。这是朕能给他的最高身份了,其他的,朕与你表明态度,不入宗籍不入太庙,否则不仅祖宗会怪罪,夏国子民也会心有不平。我答应你只要他能立功,他便可以冠国姓过寻常人的日子。”安繁终归是也是退让了一步:“安晟,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难处,这是哥哥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安晟躬身深拜,这已经算是迈进了一大步了,其他的可以从长计议再去争取。
安繁不再多言信步离去:“希望他心无怨怼。如今正直霖雨纷飞之季,让他去为自己赢一个生前身后名吧。”
第63章
“四公子。”
立在马车一旁的子懿闻声回首,冷究道:“起风了,还是上车侯着罢。”
子懿衣袂灌风翻腾如云,深眸眺望远方,天穹上,大风起,云飞扬,不知是夏国的气象还是他安子懿的气象。
……
夏日的雷雨,天暗如夜,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