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说起李渝的婚事是宫里比较尴尬的一件事了。

他上面的十五个皇子大多都已成了亲，有的手脚快一点的孩子都有李渝腰高了。还没成的也都定了下来则个吉日便能完婚，只有李渝到了成年的岁数都没听过亲事这两个字。

这倒也不怪李渝，他身份尴尬，地位不高，但怎么说也还是个皇子的名头，因为这个名头他必须门当户对要找个大家闺秀，但人家有身份的小姐们也不傻，都知道李渝不是皇家的种，自然没人瞧得上。其实宫里不乏母亲身份不高的皇子们，但人家娘亲还在，自有得他们操办，李渝总不能学着这些深宫妇人自个去主持婚事，于是这么干耗着连他后面小他三岁的十八皇子的亲事都定下了。

李渝倒是不太介意这方面的事，他在意的是宫里冷清，连个下人都没有，来这儿的只有权高位重的公公，公公事务繁忙，也只能晚膳的时间才能过来。大部分时间里李渝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唉声叹气，想着得有人添点生气。

“我给你找几个下人过来不就行了。”公公说。

“算了，那些人也不容易，跟我这么个主子太委屈了。”李渝摇头，之前的那批小厮怎么离开的他再清楚不过。

“那人家姑娘嫁给你就不委屈了？”公公又说。

李渝自己何尝不知道呢，嫁给自己连饭都吃不饱，没有下人没有地位，还得在这宫里受尽冷眼，傻子才会嫁给他。公公真是往人心窝上戳，太刻薄了！

【八】

婚事的事又一次不了了之，李渝老老实实在弘文馆做事，宫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他听公公的话要明哲保身，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

但不是每个皇子都像他一样，比如八皇子。

八皇子继三皇子后第二个被打入了宗人府，李渝在此之前又被提去问话。

八皇子也算是这些皇子里的佼佼者了，在他看来这场皇储之争里除了有兵权的三皇子外，实在没人能争的过他。于是他铲除三皇子，除的很彻底，让八皇子位分都没了直接打入宗人府。三皇子大势已去八皇子觉得那个太子也没什么好怕的，太子虽然是太子，但确实是个不治之材，不然朝堂上也不会有废长立贤的声音。

三皇子倒下后八皇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贤”，太子不过因为是嫡长子才能当上太子。但是太子可怕也可怕在他就是嫡长子，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国之母。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八皇子在皇后面前手段还是嫩点。皇后的娘家是当朝宰相，那是随先帝打下江山的元老重臣，宰相说八皇子陷害三皇子，皇上下手了。

李渝被提去问话的地方这次是在御花园，皇上坐在那儿由宫女扇着风，公公却不在身边。

皇帝问他怎么看这事儿。

李渝装傻，说八皇子三皇子都和他关系疏远。

别人说这话皇帝要生气，因为他最恨兄弟不和，但李渝比较特殊，没有血缘的依存让他能成为这个特例。

皇帝又问他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李渝说一个不孝，一个不悌，父皇是父亲自有收拾儿子的权利。

这话说到皇帝心眼里去了，两个儿子他心里都想解决掉，但短时间里拿下两个儿子不免诟病。但李渝为了他找了理由，一个对父亲不尊敬，一个对哥哥不友善，况且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

然后皇帝再看李渝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个便宜儿子和他其他的儿子不一样，他不像其他皇子有母妃家的势力，他全部的身家依赖于他这个父皇，他才是皇帝所有儿子里最忠心的那个，而且这个忠心不会成为他夺嫡的资本，因为谁都知道他姓着皇姓，血可不是皇家的，难道还能把天下给个外人吗？

李渝不知道自己在皇帝心里已经被化作皇帝身边的人，只是单纯的很高兴自己活下来了。

果然公公教的话很有道理，不愧是手握大权的太监。

【九】

李渝回去的路上遇见公公，眉飞色舞地说刚刚的情况。

公公听完浅浅一笑。

李渝就愣住了。

公公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眉如青山，眼含远黛。身形修长，风度翩翩。关于公公长得好看宫里还有一说，说是当年户部侍郎方大人第一次见公公时是在御花园里，公公正打点着荷塘准备让皇帝前来赏荷。宫里的荷塘有专人打理，那一年花也开的格外好看。当时方大人路过那里，看见了公公，不觉道出“莲花似文郎”。

这话其实是有些失礼的，虽然是赞公公长得比莲花还好看，但公公毕竟是个太监，担不起“文郎”一说。

不过这点小事无伤这句赞美，很快这句“莲花似文郎”就被传开了，公公的好模样就此出名，连乡野匹夫都能说一句不知道那阉人是有多好看啊。

阉人陆垂文不知道李渝突然愣神的原因，又教育他。

“小石榴厉害啊，不知道圣上是不是就喜欢你走神才放过你的。”

李渝觉得公公还是很讨厌，公公身边还站着人呢，居然还敢这么说话。

“那么臣就先走一步了。”

公公也不理会李渝，做的姿态倒是很像个下人对皇子的样子。李渝更奇怪了，公公果然是个迷。

【十】

日子一晃好几个月，入秋之后李渝就开始着急过冬的事。

他在宫里没势力最直接表现就是拿不到宫里的份例，月钱能拿到已经是万幸了，但其他的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