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钺没说话,脸色却缓和了许多,的确,曹桂春这个人好大喜功,爱拍马屁,可就是因为这样,他胆子奇小,别说是忤逆皇族,就算是对着上级江淮总督,也绝对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就怕会出了差错。
这样的性格,要说他存心谋逆,司空钺确实不怎么相信。
“还有,只瞧舟首那第五爪的雕刻便知,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那第五爪分明是在整舟成型之后,再被人另外加上去的,不光隐蔽,还与另外四爪不协调,显然是专为陷害所制,敢问曹都督,龙舟做好之后,可有什么可疑人物与之近距离接触过吗?”
“这……”曹桂春傻了,喃喃道:“龙舟做好之后,都放在库房里,也没有派人刻意看守,想来人人都能接近……”想到这里,曹桂春打了个寒颤,既然人人都能接近,那不就表示,压根没希望抓到那个陷害他的人了吗!
“殿下,您也听见了,若是有人存了心先要陷曹都督于不义,是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利用的,此事疑点颇多,还请殿下明察,不要因一时的恼怒而让忠良蒙冤才好。”宁渊说完这番话又磕了个头。
司空钺定定看着宁渊,他倒是提醒他了,司空钺虽然身为皇长子,可是却并没有任意处罚官员的权利,何况曹桂春可不是什么小官,州府都督,二品大员,若有罪责需要处罚,需要将相应的罪责上报中书省,不光麻烦,类似这样僭越的罪行,还势必会惊动皇帝,若是皇帝查问起来,司空钺在还有诸多疑点的情形下便定了一个二品大员的谋逆罪,皇帝所想的极有可能不是曹桂春僭越的可恶,而是他司空钺做事的草率,若是影响了他这个皇长子在皇帝心里的印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还有一个司空钺不得不考虑的地方,在江州府,同曹桂春一向打得火热的就是温肃候,虽然他们不见得有多铁的交情,但顾念到月嫔那边,他也确实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
当初司空旭一脚踢没了温肃候唯一的孙子,已然是开罪了鲁家,自己若要借机对付司空旭的话,势必要和月嫔站在同一阵线,不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将这条线断掉。
072 烛光暖夜
想到这里,司空钺逐渐平复下脸色,望着抖得如一个簸箕一样的曹桂春,道:“的确,此事疑点颇多,但即便此事当真有人陷害,不是你曹家所为,你身为家主,失察之责也责无旁贷,本殿便罚你半年的俸银,并且给你一个月,让你去查明此事,如果一个月后,依旧不能查明到底是什么人在龙舟上动的手脚,那这谋逆僭越的罪名,还得是你曹家来背,你可听清楚了!”
“是,是,下官听清楚了,即便殿下不吩咐,下官也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将这个陷害下官,对天家不敬的家伙揪出来绳之以法。”听见司空钺那样说,已然是给了自己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一个月的事件足够事态平息,到时候即便他找不出真凶,随便拎个冤大头出来顶罪便是。
曹桂春扑在地上直磕头,另一边的司空旭却皱眉道:“皇兄,此等僭越之事,怎么能如此小惩大诫便带过去,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恐怕……”
“皇弟的意思,是本殿处理得不好吗?”司空钺眯眼望着司空旭,“你自己也瞧见了,此事曹都督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真凶究竟是谁还未可知,若因为这等不清不楚的事情而严办了曹都督,不光会让官员们心寒,也与父皇的仁政相悖,倒不如让曹都督戴罪立功,抓出那个真正蓄意陷害,藐视皇家之人,名正言顺地惩治,岂不是更好?”
司空旭看着司空钺,方才试探性地一问,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个大皇兄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他一定是想靠着曹桂春与温肃候拉关系,最后再抱成一团来对付自己。不过他面色上却不表现出来,而是依旧装成愤愤的模样,好像仅仅是单纯为了曹桂春僭越的事在生气一样。
好好的一个龙舟大比,却一惊一乍闹成这样,不光曹桂春,站在一边的宁如海也是心有余悸,方才曹桂春指证这舟首是从他宁家换过去的之后,他吓得一颗心都差点从胸口跳出来了,好在宁渊果断出言,应退得宜,不光免了家门的一场灾祸,还顺手卖了个人情给曹桂春,当真是逢凶化吉。
至于宁湘,从方才开始,也脸色煞白地站在一边,虽然整件事看起来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他是有派过人在那艘蛟首的龙舟上动过手脚的,不过他本意是想让宁渊准备的船拿末等,所以只暗中弄坏了龙舟的船舵,可压根没想过要让“蛟”变“龙”,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恐怕也不敢这么做,不然事情一旦暴露,可实打实是九死无生的重罪。
是以他一直在害怕,一旦事情查到他身上,他就算有十张嘴恐怕都说不清,万幸现在事情是被含糊过去了。
宁渊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宁湘的表情,嘴角泛过一丝冷笑,难道现在就被吓着了么,可惜了,等回去后,还有你受惊吓的时候呢。
王虎和一众划手得了百两金子,散场之后可没有立刻回军营,还是得了宁如海的允准,一群大老爷们呼天抢地地买酒买肉去了,准备晚上要在守备营里大摆酒肉筵席,还出言邀宁渊与呼延元宸一同出席,宁渊以要回家念书为由回绝了,没想到呼延元宸也跟着婉拒,宁渊年纪不大,王虎倒是可以放过他,只是呼延元宸他却没理由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