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安公公没肯往别去处,就留在李昀身边,这么些年下来,颇受信任。
李昀听完,浅浅抿了口茶水,道:“也是她的运气。”
谢筝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夜,圣上与几位娘娘夜游去了,行宫中的守备不严,这才给了贼人偷盗的机会,也正因此,后来查偷窃时,行宫里乱糟糟的,叫漱芳找到了机会逃出了行宫,若是平日寻常时,她想要逃出去,定是不容易的。
“这玉佩也是当时偷拿的了。”陆毓衍道。
若谢筝手中的玉佩的确是当年长安公主的那一块,那显然,漱芳是在行宫里偷了。
淑妃娘娘看重这块玉佩,定然是收得妥当的,漱芳进不了内殿,就拿不出东西来。
京城禁宫不比行宫,韶华宫里人手又多,漱芳想避开大宫女、嬷嬷们溜进内殿,是不行的。
大抵是淑妃跟着南巡时,也不放心将玉佩留在宫中,特特带上了。
漱芳拿走玉佩,她必定知道这玉佩有些来历,若不然,偌大的行宫,她偷拿什么不好,偏要取走一块普通的玉佩?
她完全可以在齐妃故去后,摸走齐妃宫中的东西,而不是舍近求远,去了淑妃娘娘那里,不拿值钱货,拿个最差的。
也正因为这玉佩有些故事,淑妃即便发现东西丢了,没从两个贼子手里搜出来,她也没有嚷嚷开去。
这块玉背后,隐藏了什么?
答案,恐怕只有淑妃才知道了。
李昀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从前,还能问一问皇姐。”
长安是见过玉佩的,哪怕当时她年幼,可她也许能说出些事情来,但现在,长安会与李昀说些家常,说淑妃,说林勉清,却不会再说要害事情了。
李昀敛眉沉思,安公公上前来,低声提了一句:“前回陆公子打听的事儿……”
闻言,李昀回过神来,朝安公公颔首。
安公公这才转向了陆毓衍,恭谨道:“查过宫中的册子了,淑妃娘娘身边的那个闻嬷嬷的确是永安十二年出宫的,当时先皇后薨逝,圣上为了给先皇后祈福,宫中放了不少人的。”
这位闻嬷嬷,正是旧都城中乌孟丛的继母。
陆毓衍道:“按说不该放她……”
宫中放人也讲究规矩,安公公仔细看过,当时出宫的除了伺候先皇后多年的宫女嬷嬷,其他的多是年纪差不多了、该回乡嫁人的宫女,亦或是老迈的,想回乡颐养天年的老嬷嬷。
闻嬷嬷那个年纪,下的不沾,上的也不沾,又是淑妃用惯了的人手,的确是放得怪异。
“奴才打听过,老人们说,闻嬷嬷当时染了急病,身子骨不好了,这才求了恩典,淑妃娘娘舍不得她,念她多年辛劳,添了不少银钱赏赐,好几大箱笼。”安公公道。
谢筝了然,难怪镇江城里说,自称安广财妹妹的妇人箱笼多,全是宝贝,她并非是偷了宫里的,全是淑妃赏赐的。
“既如此,她慌什么?”谢筝低声问陆毓衍道,“她是禀明了淑妃,领着养老的银钱出宫的,为什么要借了他人身份住在镇江,我去逼她交出乌闵行,她也痛痛快快交了,她不想让人晓得她如今下落。”
陆毓衍拧眉沉思。
李昀的指尖摩挲着茶盏,杯中映出他的五官,温润又平和,他的唇角自然上扬,看起来就像是含笑一般。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笑。
视线缓缓抬起,目光落在了那块玉佩之上,李昀的眸子乌黑乌黑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漱芳败露了行踪,被梁嬷嬷所害,闻嬷嬷当时隐姓埋名,她大概也在躲什么人吧……”
谢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下意识地去看陆毓衍。
陆毓衍亦是神色凝重,等着李昀说下去。
李昀放下茶盏,沉声问安公公:“先皇后病故前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听着这话,安公公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冷,他颤着声,试探着道:“殿下的意思是……”
“皇姐拿玉佩和房姑娘换,玉佩招了眼,宫女嘴碎,叫先皇后听了罚了,从那日到先皇后过世,发生了些什么?”李昀又问了一遍。
谢筝的眸子紧了紧,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陆毓衍暗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指腹轻轻按着掌心,示意她平复下来。
虽说是在安慰谢筝,陆毓衍的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有些事情,从前是没有那么去想过,一旦有人起了头,所有的虚虚实实的,都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
安公公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些,闭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道:“这都十八年了,奴才当时还就是个小太监,什么都不懂,先皇后那儿出了什么状况,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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