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伯爷经过陆毓衍身边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脸上不少伤,小伯爷说话都不利索,但他还是很努力地一遍又一遍,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毓衍朝小伯爷微微颔首,沉声道:“真不是你,就不会诬你,衙门会查明白的。”
永安侯世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隔壁屋子里,田氏幽幽转醒,看到蒙着白布的刘维安,又几乎厥过去。
谢筝过去看了一眼,回来与永安侯世子道:“世子妃伤心过去,这儿也没个让世子妃歇一歇的地方,不如世子先送世子妃回去,衙门里早些断了案子,也早些能让公子入土为安。”
永安侯世子拉长着脸,他脾气暴躁,却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姑娘家,几个儿子又以“母亲身体要紧”劝说了几句,给他寻了台阶,永安侯世子这才勉强点了头。
“那我就要看看,陆御史和顺天衙门,要给我们永安侯一个什么样的解释了!”永安侯世子咬着牙,让人扶着田氏,一并先回府去了。
陆毓衍一路送出去,谢筝站在屋子里没有动。
苏润卿过来,低声问她:“是不是吓着了?”
谢筝一怔,抿着唇道:“有点儿,没想到会上来就动手。”
“永安侯府、安瑞伯府,”苏润卿撇了撇嘴,“满京城的公候伯府,也就这两家,与众不同些。”
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
京中勋贵不少,有蒙荫封爵,也有开朝时世袭罔替下来的,哪怕不是书香出身,数代下来,也都自矜身份,说话不至于之乎者也,但也依着规矩,该客套时客套,该周旋时周旋。
哪怕是骂人吵架,架势也不会这般难看。
偏就这两府上,安瑞伯府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安瑞伯这一辈子也没循规蹈矩过,就是个爱听戏遛鸟逛园子的,也不摆姿态,而永安侯府是武将出身,说的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的难听了,就是莽夫,而且是丝毫不愿意遮掩的莽夫。
陆毓衍回来,仵作便捧着册子过来,站在走道上说话。
“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虽说是匕首拔出,失血过多而亡,但两刀都刺中了要害,伤及脏器,凶手下手时非常准。”仵作道。
陆毓衍闻言,眉头皱了皱。
当时场面混乱,刘维安和小伯爷是在人群的中间,且不说小伯爷是不是真凶,那种状况下,凶手能两下都刺中要害?
小伯爷伤了腿,卫三、颜三伤在了胳膊上,是刘维安倒霉,还是为何?
一时之间,并不好断言。
“角度呢?”陆毓衍问道。
仵作看了眼册子,答道:“腹部那一刀,从上斜着往下,胸口则是微微上扬,都是正面而入。”
正面?
那行凶之人在刺向刘维安时,必然站在他的面前,当时人挤人的,凶手若站在其他方向,很难使匕首避过刘维安身前的那个人,造成直面刺入的角度。
正面刺下匕首,又拔出来,喷出来的血量会非常多。
小伯爷身上也染了血,但还没有多到那个地步。
或者说,现在在屋里带着伤的几人,哪一个身上都没有那么多的血。
让苏润卿在雅间里守着,陆毓衍把几位受伤的人请到隔壁问话,一位问完了,再请下一位。
卫三公子扶着手上的伤,冷声道:“怎么?怕我们串通了浑说一气,你不好给小伯爷开脱?”
陆毓衍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我原本是来看斗鸡的,不是来给谁开脱的,只可惜,比试还没开场,黑羽大将军就中毒而亡。说起来,刘公子的芦花鸡现在在什么地方?”
卫三公子怔了怔,不晓得陆毓衍为何提起芦花鸡来,他咕哝着道:“谁知道。”
“刘公子已经没了,把他喜欢的芦花鸡送回永安侯府去,也算是让府上多个念想。”陆毓衍道。
卫三公子的唇角抽了抽。
都说睹物思人,可没听说过“睹鸡思人”的。
“永安侯府里,除了维安喜欢斗鸡,其他人都不喜欢,”卫三公子叹了一口气,道,“芦花儿原本就是庄子给送到侯府里的,要杀了炖汤吃的,维安一眼看中了,说这只鸡厉害,要养成斗鸡。
侯府里也不缺这么一只鸡,就由着他去养了,结果,真的养成了。芦花儿风光,谁是它的对手?
那只黑羽大将军,我看也不怎么样,肯定会输给芦花儿的。
芦花儿现在在哪儿,不如问问维安那两个小厮。”
陆毓衍使人去问了,很快,刘维安的小厮提着笼子来了,里头的芦花鸡滋溜着眼睛,随意梳理着羽毛,丝毫不晓得主人已经遇害了。
“比试开始前,我们爷跟几位爷站在外头说话,芦花儿在楼下屋子里待着,直到出了事……”小厮道。
陆毓衍又问:“有人看着吗?寸步不离?”
“奴才看着的,”小厮道,“我们爷看重芦花儿,因此比试开始前,奴才从来都是守着芦花儿,一步走不走来的。”
陆毓衍颔首。
卫三公子没忍住,问道:“你打听鸡做什么?”
陆毓衍睨了他一眼,道:“黑羽大将军中毒而死,若不然,小伯爷不会和刘公子起争执,混乱之中,也不会出了人命。”
“难道你也认为,是维安毒死了黑羽大将军?”卫三公子不满道。
“不,”陆毓衍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我倒觉得刘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对黑羽大将军下手的,也许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