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拎着大褂,这和之前在巷子口撞见梁松的摆摊书生所言相同。
谢筝和陆毓衍当时就想过,定然是梁松行凶之时,那外头的大褂上染了大量的鲜血,他才不得不脱下来。
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点。
谢筝询问轿夫:“妇人从酒楼上轿时,直言让你们抬到西街口的?”
轿夫连连点头:“是,让我们快些赶到西街口,到了之后,等了一小会儿,那大汉就出来了,妇人又让我们跟上去。”
谢筝道了谢。
另一厢,王氏刚刚起身。
她被留在了京中,好在家里人是出了京城了,顺天衙门里的人跟着,她说不上来,到底是踏实了还是没踏实,昨儿个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听得外头的狂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
等五更天时才稀里糊涂地眯了会儿,勉强躺到了这会儿,就挣扎着爬起来。
陆毓衍和谢筝到的时候,王氏刚刚梳洗好。
“就是个将就落脚的地方,也没什么热茶热水的,莫见怪。”王氏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引着人进来坐下。
谢筝凑到王氏身边,浅笑着道:“姨娘是在抱怨?要不要我寻个小丫鬟来伺候姨娘?”
王氏翻了个白眼:“不敢不敢,真要寻人伺候,不如给我爹娘寻几个丫鬟婆子,一来伺候,二来看守,总比耽搁着衙门里的兄弟们强。”
谢筝弯着眼,没说话。
王氏自顾自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人呐,就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刚到公主身边伺候时,叫老虔婆折腾得两三天睡不上一两个时辰的时候也是有的,咬咬牙就撑下来了。
现在不行了,昨日里又是劳心又是劳力,折腾了那么一会儿,我今儿个就跟散架了似的。
姑娘听我这过来人一句话,身子骨要紧,这杀人断案的事儿,自有爷们操心。”
这话说得倒是真切,谢筝顺着道了谢,这才说起了正经事:“有一事想请教姨娘。酒楼的东家小二记得姨娘,说姨娘当天去过店里,狄水杜走后,姨娘也就走了。”
王氏颔首,这与她昨日交代的是一样的。
谢筝又道:“我去问了当天给姨娘抬轿子的柳家车马行的轿夫,姨娘当日走的路,分明是跟着梁松的,怎么会与我们说是跟着狄水杜的?”
王氏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那轿夫会被寻出来。
偌大的京城,大大小小的车马行无数,也有不出名的、家里几兄弟抬轿子的小铺子,竟然一个早上就寻到了?
谢筝见王氏目光沉沉,显然是在掂量她的话,便道:“姨娘怕我诓你呀?富贵金银铺子门口上的轿子,到了酒楼……”
王氏的唇抿得紧紧的,谢筝说得如此详细,还真不是诓她的。
她有些懊恼,早知如此,不如自己备轿,再请几个脚夫,也许还稳当些。
讪讪笑了笑,王氏道:“我昨儿个就与你们说了,我周旋在那两父子之间,最怕的就是他们摒弃前嫌,反过头来对付我,那我真是要倒霉透了。
狄水杜说中午与梁松相约,我放心不下,上午时就去梁松当学徒的铺子里寻他,问他约狄水杜做什么。
梁松阴阳怪气的,没与我详说,我一听这口气就不对了,这才跟着他去了酒楼。
结果,梁松没露面,狄水杜从后门走了,我当然也走了。”
“后门外的小巷通到西街口对面,姨娘便去那里等着了?”谢筝问道。
王氏想了想,点了点头。
谢筝却摇头:“小巷两头都能通往大街上,另有一个岔口,能从别处出去,姨娘为何知道人会从西街口出来?姨娘守着走了后门的狄水杜,却只见到梁松,姨娘不意外吗?”
王氏的脸色白了白,她小心再小心,还是进了一个圈套里。
她等在西街口,分明就是晓得有人会走这条路。
捏紧了袖中的手,王氏嘴硬道:“不过是瞎猜的罢了,随便选了个出口,守株待兔,守到了最好,守不到拉倒,我运气还不错,这不是守着了一个?
梁松怎么会从小巷里出来,我也不晓得,反正我本来就是跟着他的,自然也就跟上去了。
至于狄水杜,这个多出口,谁晓得他走了哪一个?”
谢筝笑了起来:“姨娘若是运气好,就不会坐在这儿与我说话了。”
王氏挑着眉头,脸色不悦。
“姨娘知道的,梁松行凶之后就去找了梁嬷嬷,他们母子两人说了一番话,肯定会把为何要杀狄水杜说得明明白白。
事情查到了现在,衙门里不寻梁嬷嬷,殿下身边的人也肯定会向梁嬷嬷问个明白,”谢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压着声儿,如蛊惑一般,“梁嬷嬷与姨娘不睦,姨娘是想受制于人,还是先下手为强?”
王氏打了个寒颤。
谢筝的话,分明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王氏能够听见,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太知道老虔婆的性子了,真要让老虔婆开口,她百口莫辩,哪怕是鱼死网破,与那老虔婆撕个天翻地覆,也落了下风。
而她本身,也是个先下手为强的性格。
王氏咬着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如此呼吸三番,才勉强平静下来。
“先下手为强,”王氏哈哈笑了,“姑娘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不正是先下手为强吗?
我今日在这里,也不做能够全身而退的美梦了,能与老虔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