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靖难”的大旗在风中张牙舞爪地飘扬,大路上的骑兵声势浩大,缓缓通过临邑县地界,向济南府进发。
就在这时,几个汉子在路边大喊:“燕王英明神武,草民等愿效犬马之劳!”
骑在马上的燕王微微侧目,便看到四个布衣壮汉跪伏在路边磕头。这时,一个汉子忽然爬了起来,向路上奔来,诸亲军骑兵立刻挡住了他。
“王爷,王爷……”那汉子激动地大喊。
燕王挥了一下马鞭,待亲兵稍稍让开,便见那汉子跑过来,一把就抓住了马胸上的皮带,说道:“小人纪纲,原为临邑生员,弓马骑射皆熟,求王爷收留!”
竟然还有考中过秀才的人主动投靠?燕王顿时有点心动,毕竟燕师所到之处,都是被读书士人当作叛军的。燕王当即便对身边的亲兵道:“带上他们,扎营后来见本王。”
“得令!”
众军继续南进,越过临邑县,当天就到达大济河北岸了。各营纷纷修建军营,扎下人马。
……当天旁晚,朱高煦便带着一队亲军,绑着瞿能父子前往燕王大营。瞿能官至都督,朱高煦既不敢隐瞒,也不敢直接收入帐中,只有燕王才有处置之权。
朱高煦先走进大帐,抱拳道:“儿臣拜见父王!”
“高煦来了。”燕王面露微笑,显然对朱高煦在白沟河的表现十分满意。
朱高煦又转身道,“把瞿能等带进来。”
不一会儿,瞿能父子便被五花大绑送进了大帐,众将纷纷侧目。上位的燕王刚才还有笑容,立刻就收住了,脸上已暗露杀气!
朱高煦硬着头皮道:“那日在白沟河边,儿臣带兵围困了瞿能部,本想将其阵斩,却见他儿子瞿良材在侧……儿臣想起去年从京师奔回北平,在涿州被瞿良材堵截,讨了一个情面才得走脱。于是儿臣便没杀他们,先捉了回来、交由父王处置,也算还了一个情。”
燕王听到这里,果然沉住了气,转头看瞿能等人。二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被后面的亲兵在腿上踢了两脚,他们才被迫单膝跪倒下去。
朱高煦见状说道:“父王之威,天下谁人不服?瞿能家眷都在京师,这才不敢轻易投降。”
“高煦捉的人,想如何处置?”燕王问道。
朱高煦面露犹豫之色,右手化为掌,却迟迟没有抬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宦官郑和轻声说道:“王爷,杀了他们怕其他官军武将兔死狐悲……”
燕王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仿佛在把什么东西强自压进肚子里一样,说道:“郑和,你找人押送他们回北平,以后再说!”
郑和拜道:“奴婢遵命。”
朱高煦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保住他们的命再说,毕竟再厉害的死人也没什么用。
这时燕王大帐的亲兵们便把瞿能等带了下去。
燕王很快便道:“李景隆逃到了济南城。明日一早,俺们便收拾兵马渡河,趁胜先克济南,再取整个山东!”
众将纷纷道:“王爷英明!”
等部署了各部渡河秩序和列阵方位,大伙儿便陆续散了,各自回营养精蓄锐。
朱高煦也从大帐走出来,这时遇到了宦官郑和。他打量一番郑和,却见这宦官身上还穿着山文甲,手里抱着铁盔,若非嘴上无|毛,模样就跟个武将似的。
“郑将军,哈哈!”朱高煦笑道。
郑和摆手陪笑了一声,“高阳王慢行。”
但朱高煦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用随意的口气道:“就像今日之前说的那样,我这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哈哈!别人对我有一点好,便怎么也忘不掉。”
郑和笑道:“高阳王是在自夸么?”
俩人又“嘿嘿”相视而笑。朱高煦笑着说道:“我就是图个心里踏实坦荡,现在情面也还了,以后就没我啥事了,多谢郑公公成全……”
他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情面这东西,还了一个、又欠一个。”
“哪里哪里,高阳王千万别这么说,不过举手之劳。”郑和渐渐收住笑容,一本正经道,“再说奴婢服侍燕王,心里自然替王爷着想,奴婢多嘴一句,也是心中无愧。先不杀瞿能本就是明智之法,不然叫官军那些武将怎么想?反正投降也要被杀,咱们打起来更艰难。”
朱高煦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郑和不动声色道:“上回王贵问奴婢章炎的事……”
“燕王府典簿?”朱高煦道。
郑和点头道:“正是。后来奴婢听说了一些事,那章炎本是奸谍,洪武时就安插进来了,所以一直没被怀疑。”
“竟藏得如此之深!”朱高煦叹道。
“可不是?”郑和道,“要不是那章炎自己送死,实在难以被发觉。”
朱高煦好奇地问道:“他是怎么送死的?”
郑和想了想,说道,“道衍大师等追查奸谍,从叛徒葛诚嘴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便抓了慧聚寺的和尚续空。续空打死不认,袁长史(袁珙)派人查其籍,发现那和尚出家前、居然已娶妻生子!
袁长史便差人把续空的妻小悄悄弄到北平来了……后来正想用续空的妻小、逼其就范,让他供认是不是奸谍、知道些什么事儿。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典簿章炎便干出了歹事!”
郑和顿了顿继续道,“那章炎找了个郎中,假意进牢房给续空和尚看伤,趁机藏匕在怀。章炎进去后先锁了牢房,接着连捅续空和尚十几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