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莫问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回荡着不知该喜该悲,秦向天,自己的生父,素未谋面,为自己不被邪道之名所累,选择跳崖,莫道远,养育自己二十余年,生怕自己陷入两难,从而选择了死路。
秦夫人,自己的生母,为了自己,解散了经营多年的杀楼,高手尽散,从而让人有机可乘,险些丧命,还有那些一直追随自己的,楚玄一如今生死未卜,罗刹女为救自己又是凶多吉少,为何老天要如此对待自己。
莫问猛地坐起身来,抓起墙壁上的一把长剑,一跃入院中,映着月光,宣泄着自己的心中的苦涩,一时间小院之中剑影重重,剑气纵横交错,墙壁之上道道剑痕,直到精疲力尽之时,莫问仰面躺在地上,长啸一声。
那啸声透彻天地,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酸处。
黑暗之中,清风静静的瞧着这一切,心中长叹:“如此年纪,本不该有这样的际遇,若无当年之事……罢了,便让老道再为当年的错事,弥补几分吧。”
天微亮,莫问胸膛依旧有些起伏,直到日光有些刺眼,莫问坐起身子来,全然不顾身上泥土,一步一步迈入房中。
就在此时,昨日那几名老道,冲入小院之中,眼眶有些微红,莫问愣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几位道长早啊,不知……”
不等莫问的话问完,中兴双眼一闭:“师父……走了!”
莫问没有反应过来:“清风道长走了?去哪了?”
中兴仰面看着上空,泪水静静落下,莫问心中狂震:“清风道长……”
“昨夜,师父与房中打坐,今早去时,已经没了生机……”说话间,中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莫问一个趔趄:“怎么可能,昨日清风尚且精气十足,今日怎么就……”
“莫庄主,老道原不想来打扰庄主,但师父留下书信,转交莫庄主。”
说话间,中兴双手颤抖,从宽大的道袍之中,取出一封书信,只见信封上书三字‘莫问启’。
莫问靠着门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还不敢相信,清风一代武学宗师,道门之最,竟然如此离世。
中兴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泪水,将书信递过去:“莫庄主,师父留下的,我等还要处理师父后事,这便……”话未说完,已经哽咽,一甩道袍,转身离去。
莫问握着书信良久才缓缓展开。
‘莫小友,老道今以此书与小友永别,昨夜老道观小友舞剑,其中悲恨交加,老道心实难安,若非二十余年前种下的恶果,小友怎至于此?老道作此书时,泪墨齐下,错已酿成,悔不当初,老道无它所助小友,仅留下平生所学,供小友参详,望能助小友能以此渡难关,另留书与老道之徒中兴,使其脱离道门,中兴资质虽差,但却老实勤奋,武艺不弱,必能保的小友周全。’
看到此,莫问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下去。
‘今,老道已成y间一鬼,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观这天下,遍地腥膻,满地狼犬,几人能够称心如意?莫小友,老道只盼小友忘却旧事,虽有过错,老道一肩承担,小友纵然心中有恨,老道一死,也该放下了,清风已去,小友保重!’
莫问看完书信,已是眼角湿润,小心翼翼将这书信收好,揣入怀中。
至于清风留下的武学注解,莫问只瞟了一眼,只见‘清风道’三字,便再没有细看,此刻他也没有心情去观看。
柳如烟一早起身见道门之中,尽是缟素,大吃一惊,快步走来:“莫问,道门是出什么事了。”
莫问点头:“清风道长,驾鹤西去了。”
柳如烟心中微颤:“什么?!怎么会?”
莫问摇了摇头:“哎,人生自古谁无死,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清风道长竟会……”
柳如烟一阵沉默:“莫问,我们……”
“身在道门,又受清风道长援手之恩,理应送一送!”莫问说着,大步迈出院子。
道门之中,以中兴师兄弟为首,尽皆跪伏于大殿之前,莫问缓步向前走去,只见清风遗体,端坐于大殿之上,恍如在世,莫问双膝一曲:“道长仙魂未远,莫问特来相送!!”
这一声,道门无数人尽皆抬起头来,满脸震惊:“他是莫问?他居然在我道门?”
中兴跪着往前挪动几步:“莫庄主,快快请起!”
莫问一摆手:“中兴道长勿要拦我。”
中兴手臂一僵,片刻之后,撤了回来,任由莫问跪着。
入夜,莫问跪坐于大殿之中,中兴在侧:“莫庄主,师父有交代,让中兴日后追随莫庄主,护卫左右……”
莫问点头:“清风道长书信已经提及了。”
中兴说道:“莫庄主,师父才去,请莫庄主许中兴为师父守灵七日。”
“莫问岂敢不允,清风道长胸怀,莫问即感且佩,纵然真如清风道长所言二十余年前的事做错了,但这许多年来,清风道长日夜煎熬,也足够了,不止中兴道长,莫问也要为清风道长,一代宗师守灵七日!”
“多谢莫庄主,待到处理完家师的后事,中兴自当诚心追随庄主,终生不移!”
莫问嘴唇动了动:“道长,清风道长厚意,莫问心领,道门痛失领袖,该当比我更需要道长。”
中兴眉头一低:“庄主所言甚是,但道门从来不缺中兴一人,几位师兄弟尽得师父真传,足以守护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