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一句,似警告似解释,于白愁飞而言却已然算得上是他人眼中的温言软语。
若是他人在白愁飞这样的境态,可会感动?会庆幸?会欣喜?
为所爱之人转瞬即逝的温情。
可惜他是白愁飞。
他人爱得卑微到尘埃里去,卑微到在尘埃中开出小心翼翼的花来。
白愁飞却完全不是。
他生来就是为了向上飞。
他要这世间最大的权利,他要这世间最盛的名声,他要爱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得寸进尺,不死不休,这是就算打断了筋骨,抽干了血液,依旧根植于内心的东西。
所以他的爱,从来都是开了锋的刀剑,华美而锋锐,一往无前,带着天生的偏激与疯狂。
莫说苏梦枕未曾爱他,便是苏梦枕爱他,他依旧容不得半点瑕疵,雷纯不行,如今这个薛畅更不行!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一句话妥协?
所以白愁飞只是怔了一怔。
他并没有答话。
庄周将他眸中的光芒收于眼底,手掌动了动,从白愁飞的肩上缓缓抬起。
他的眉目间忽然露了些倦意。
“白老二,你若当真盼我早死,便去杀了她。”
“她能治我的病。”
这次,白愁飞手指动了动,仅仅沉默了一瞬,便答道:“治好之前,我必不会对她动手。”
庄周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慢慢闭上了眼。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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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飞走后,杨无邪侍候着庄周沐浴。
这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人弯下腰用浸湿的巾帕为庄周擦拭掉身体的污浊,动作自然而轻柔,似乎完全不了解庄周身上的痕迹代表的意义。
从始至终,他仅仅只是在庄周脖颈上被白愁飞咬得格外狠的一处痕迹,稍微停顿了一下。
那处咬得极深,皮肉都有些翻开,渗出了血丝。
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公子,需要上药么?”
杨无邪轻声问道。
庄周半阖着眼,眉目间看起来有些安宁,却又带着倦意。
“不必了。”
说话间,庄周心里不觉有丝好笑,他卸了白老二一支膀子,白老二咬了他一口,这哪里是做、、、爱,分明是打仗。
杨无邪不再说话。
庄周却起了说话的意趣。
“薛畅那里如何?”
“那位姑娘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平日里除了侍候公子,未曾有其他特殊举动。”杨无邪说道:“不过身份委实神秘了些。”
“底下的人只查到她遇见雷门五虎之后的事情,之前的事却从未有过半分踪迹。”
“便像是凭空出现了这个人。”
庄周神色不动。
心下却已然有了猜测。
“她的过往你不要再查,寻些警醒的人继续盯着便罢了。”
“是。”
杨无邪应了一声,神色上显出了丝犹豫,却终还是开了口。
“公子,白副楼主近来似乎与蔡相有些接触。”
“蔡京?”
庄周睁开眼。
“有人无意间见到白副楼主底下的‘吉祥如意’中的欧阳意意同蔡相门下亲信密会,似乎早已熟识。”
“而且近来白副楼主事事必亲躬,大有包揽诸事的迹象。”
“无邪,你想说什么?”
“属下并未有他意,只是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