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应了声,等他出去了,又从榻上爬了起来。
我也想好好休养几天,但是要我同国君这个造成我现状的罪魁祸首再同榻而卧,我可不敢确定我是否真的能“好好休养”。鉴于此,我还是现在溜掉比较好。而且最好回去相府,虽然据说那太史季爱慕于我,但他总还是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我拿起靴子穿上,撑着床榻躬身站起,站了一会儿,觉得可以适应了,便移到帐篷边缘去,小心扶着帐篷一步步挪动。
挪至门口,那帘子忽然一掀,一袭明黄晃得我有些眼花,却是国君进来。荣公公没有很在他后面,想是留在了帐外。
我微微一笑,“王上。”
国君心情应是极好,道:“怎么下床了?你现在身子不利索,还是回去歇着罢。”他说罢伸手要抱我,我来不及躲开,被他抱起,几步来到床边,又将我放下。
我扭头道:“泽听闻汐说,王上想要见泽一面,故而泽同汐前来。如今面也见过,且又行了这事,泽应当回去了。”
“泽,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强迫你?”
“泽怎敢怪罪于王上。”我垂下眼睑,盖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只是泽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待在此地多有不妥。”
“泽,你看着我。”国君伸手要扳过我的脸,我哪里肯,自然用力挣开。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国君道,“那日,太史季提出要赏时,我多希望他要的人不是你。我以为没人会知道你,结果还是让人知晓了。是我没有能力,不然怎会让那太史季得逞。泽,你若是愿意,就等我,等我将太史季的罪名坐实,好叫他连坐九族。”
“不可。”
“泽?”
“此非仁君所为。”我换了个姿势,趴在榻上,闭起眼睛,“或许太史季该死,但是太史家为我东齐付出许多,当得忠心,怎能因一个太史季便株连九族?”
“依泽的意思是——?”
眼见这话题就要转向朝堂,我忙道:“不急。在谈论此事之前,泽想请教王上一个问题。”
“泽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见他信誓旦旦,说的轻松,不由想笑,“泽同汐第一次见面起,汐便说,王上有一事相瞒。泽今日想请教王上,汐所言可真?”
国君很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不假。”
“既如此,王上可介意告诉泽是何事值得王上对泽如此相瞒?”我问出这句话,心中也有些忐忑。那答案我隐约猜出,然而却不敢肯定。
“这……泽,此事我们押后再论可好?”
“不好。”
国君犹豫了许久,道:“其实我昨晚已经告诉你了,只不过你睡着了。”
“泽现在还想听一遍。”
“你真的想知道?”
“泽虽非佛门中人,但也从来不说谎话。泽说了泽想知道,自然就是真的,又怎会是虚言?”
“……还是算了罢,这并非何等大事,日后再论也无不可。”
“王上不肯言明,泽也只好乘早离去。”我作势欲起,国君连忙制止。
“也罢,我告诉你便是。”国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只听他支吾半晌,却没有说出什么。
我有意激他一激,便佯装愠怒,“王上若不肯说,又何必欺骗于泽?”
“我没有骗你……唉……我说便是……我喜欢你。”
答案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我讶异望去,国君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然而也只有一瞬,他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尴尬笑笑,道:“我已经说了,你可还要走?”
“怎会?泽乃守信之人。关于太史季一事,泽以为,太史家族只有太史季一人在朝中结党营私,收取贿赂,其他人,虽说小错也有,但那是寻常官员也会犯得,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好,若要连根拔起,难免伤及根本。王上大可不必大操干戈,只需将太史季罪名坐实,再将太史家族的功与他的过相抵,若是王上觉得胸中愤恨难消,株其三族便可。一者可解王上心腹大患,二者可以杀鸡儆猴,也好叫东齐其他大族见了消消气焰,三者立了仁君之名,不怕其他国家的人民不到我东齐来。这样一来,东齐昌盛,也是指日可待了。”
“好个一石三鸟。”国君称赞道,“然而此事说来容易,想坐实太史季罪名却是最难,我日夜部署,却总是缺少确凿证据,该当如何?”
“这也容易。太史季在民间,其实名声极好。但是三人成虎,只消找些人在那市井之间散布流言,时间久了,说得多了,百姓自然也就信了。如此一来,首先有了民间基础。王上可以设一府,供百姓申诉。再于三公之外特设一官职,命其掌管百姓之言。待到申诉的百姓多起来时,王上便可将此事呈于朝堂,并派人查明。若是找不出证据,也可搜府。只消将那‘证据’提前带入相府,再搜查出来,任凭他有百张口舌,又能如何?”
“不知谣言内容如何编造?若不符实,想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泽在相府居住几日,也约略知晓些相府之事。王上只需将这些事情稍加改编,夸大其词,就能取到成效。不过,若是想要达到最好,还需王上做些其他部署。”
我将心中所想,同王上一一道来。其实相府之中,高墙之内,可说之事,又怎会只有一件两件?不过是相府下人嘴上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