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寺是大益朝最负盛名的寺院，等闲人根本见不到空海大师。萧苏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还与空海大师有这样好的关系。

况且空海大师的棋艺是世人皆知的，师父居然能与空海大师手谈几局，可见棋艺绝非一般。

“空海大师道：无常之道，本在生死。生死之外，无大恐怖。若能超越生死，便已参透无常。”

晋冰心里纳闷：难道师父将他们叫到此处来是要命令他们跳楼不成？以此来测试学子们的悟性？

他瞅了瞅前面围栏外空空荡荡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凛，扯了何镜的衣角：“你说······”

话刚开口，就见柳节冷峻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吓得一颤，慌忙丢了衣角，低下头不敢再出声了。

“为师以为，你们都是胸中有山岳的人，日后一朝腾云，自然免不得要经历些曲折陡峭。所以这无常之道，还是早些参悟的好。”

众人不知所以，只得点头称是。

“眼前便是这蕾花城最高处，为师要你们站在此处随高师傅练习射箭。”

“是。”众学子俱道。

“高师傅，请您开始吧。”柳节说着退到一旁。

高离走上前，指出一个学子来：“站到我这边。”

那人正是方才晋冰口中的汤仪，礼部尚书汤厚的庶子。平日仗着父亲的势，最是蛮横霸道，为人狡诈又记仇的很，谁也不愿轻易惹上他。

汤仪今年十四岁，生的宽肩猿臂。他穿着一件宽袖的宝蓝色绫衣，圆滚滚的肚子高高鼓起，活像身怀六甲的孕妇。

此刻他见师父刚刚提了些什么生死，又见高师傅唤自己过去，便有些不愿，因此踌躇着磨蹭了半晌，直到觉察到柳节凉凉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这才不甘地挪了过去，到底不敢离太近。

高离也不着急，待他站好了，方道：“将眼睛闭上，我要射箭了。”

“啊？！”汤仪唬了一跳，忙道：“高师傅，您开玩笑的吧！”

然而高离已经接过小厮递过的弓箭将弓弦拉开。

只听“嗖”的一声，竹箭应声而去。

紫云楼的顶楼上响起了一长串的尖叫声和惊呼声。

他们可都见识过高师傅的箭法，说是千步穿杨也不为过。如今汤仪离他不过十步！

众人慌忙屏住呼吸去看：竹箭极快的穿过汤仪的耳边，径直奔着楼下而去，见此情形学子们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看汤仪，却是已经瘫软在地，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柳节吩咐小厮将汤仪扶下去歇息。又冲高师傅笑道：“高贤兄不愧是武林世家出身。”

高离道了声“取笑了”，便继续指了下一个道：“过来吧。”

第十一卷 虫二亭六杰初露

更新时间2015-6-9 23:53:26 字数：2230

接连叫过几个人来，无不战战兢兢，面如土色。

轮到萧苏的时候已经大约有半数人皆已被叫了过去，其中竟然有十几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甚至还有一人不知所措下拔腿便想逃，结果被误伤了腿。毕竟学馆里的学子们年纪都不大，多是十二三岁的，最小的才十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

一时间人人自危，即便强壮着胆子假装镇定，可仍然挡不住腿肚子转筋，一个个冷汗直流。

萧苏不慌不忙，丝毫不露怯色，径自走到玉雕栏杆前站定。

高离一眼扫过，眸中不觉多了几分赞叹之意。眼前的小学子年纪尚轻，观其仪态反倒比许多年纪大些的泰然大方，而且最重要的是眼里不见一丝胆怯退缩，不由得让人好感倍增。

萧苏目不斜视，直直地迎上高离的目光。风声响过，竹箭应声而来，短短一息间便至眼前，再看萧苏，仍是纹丝不动。

高离当下暗叹一声：真乃英雄出少年！

柳节在旁冷眼旁观，也不禁对萧苏起了惜才之心。要知道面临生死之间，如此心智坚定的少年实属难得。高离的确不负北武林之首高家的出身，那带着响的竹箭依旧稳稳当当地从萧苏的发丝旁穿过。

箭声响过，萧苏安然无恙，脸色平静的如夏日无风时的池水，不起一丝涟漪。他恭恭敬敬地揖了揖手：“多谢师傅教我。”语罢从容地退至一旁。

高离和柳节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甚。

一番考验之后，总共七八十名学子尽皆经历了一次生死无常。

云生便上前朗声道：“师父请诸位师兄先下楼喝茶静候。”

众学子惊吓过后恨不得赶紧离了此地方好，所以云生的话音刚一落地，便都匆匆去往楼下。

高离和柳节看着诸位学子散去后方才相视一笑。

高离笑道：“不曾想今日竟然有此收获！柳兄果然才智过人。”

柳节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如何？高兄看中了哪位学子？”

“哈哈，依着我的性子，自然是单冻更有大将风度。不过嘛，黄思和马容也算得上临阵不慌了。”高离抬眼间都是笑意，显然是真的很喜欢单冻。

单冻是大益国右相单冀之嫡次子。单家以诗书传家，是几朝的清流名门。单冀共有四子一女，皆是嫡出。

长子单冲尚未弱冠已是秀才，正在待诏。

三子单净今年八岁，如今在九皇子身边伴读，深受太后和瑞王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