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邵宁中笑了笑,细细地用舌尖感受了那独特的味道,然后回答道:“蛋清液里有冬笋的清香,怕是磨成粉撒起来了吧。而蛋黄油炸的火候刚刚好,也没有丝毫腥味,再用鸡汤一蒸,十分鲜香。”
卓亦忱点点头,“真的。”
邵伯韫又补充道,“除了冬笋,还有菇茸和虾粉。”
“正是!”
旁人听了三人的对话,也都馋得不行,二刀厨师忍不住凑过来瞅了一眼。
卓亦忱说:“我特意做了这么一大盘,就是想让人人都能试一口,不知邵大人可否答应?”
邵伯韫也看向自己儿子。
邵宁中立刻点点头,大手一挥,“当然行。来,”他把那大瓷盘端到二刀厨师的手里,“去,去给府里的人都尝尝。”
厨师乐呵呵地说了一声,“谢大人和总厨!”
这道菜撤下去之后,卓亦忱便端上了那第二道菜,他做了很多盘,但也只端了一盘上来。他一进厅里,坐在八仙座边上的人纷纷站起来。卓亦忱恭敬地把菜放在桌上。
邵宁中诧异地问道:“这、这竟是蛋壳?怎做得如此漂亮?”
邵夫人也笑道:“可不是嘛,这蛋壳是白的,里面配着新鲜的绿色,着实好看。”
小公子等不及了,伸出小胖手,用勺子颤巍巍地舀起一个。小孩子力气小,蛋壳又是半圆形的,在小勺上晃来晃去的。邵夫人赶紧用筷子架住了,那蛋壳竟是软软的,就像夹着糯米团子一样。
“娘,我要吃我要吃!”小公子唤道。
邵夫人就这么用筷子夹着送进了小公子的嘴里,半圆的蛋碗儿竟也丝毫没掉,真真像米团子一样。卓亦忱对上夫人惊喜的目光,他便笑着解释,“我涂了一层薯粉,在油锅里炸过。”
餐桌上就留了这一盘,其余的卓亦忱就让后厨的人拿给府上的人一一品尝。
邵宁中心情大好,就开始唠嗑,“我记得您在我小时候,总是逼着我吃生鸡蛋,那时候咱家太穷,不能为了个鸡蛋浪费油水,你就让我生吃。我可是到现在都记得那滋味啊!腥地我是直想呕,但又不敢真吐。被你这么喂啊,后来,我还一直厌恶鸡蛋呢。”
邵伯韫瞪着眼睛,“你还不是长得壮如牛!”
邵宁中大笑,旁边的夫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公子也“咯咯”笑着凑热闹,挥舞着小胖手,“我我……我也要吃生鸡蛋!”
夫人抓着他的小胖手拍了一下,“那是穷……”话音戛然而止。她略微尴尬地看了太老爷一眼。邵伯韫并未觉得怎么样,“我本来就是黄土地里滚大的人,的确是穷啊,你没说错。”
邵老话音一落,厅里静默了好一阵。
好一会儿后,邵宁中转向父亲,缓缓开口:“爹,宁中错了,没有饮水思源反而舍本逐末。”
邵老没说话。
“爹,您以后还跟咱一起用膳吧,我听您的,后厨的事儿也都听您的。”
邵老轻叹一声,“我已经把邵家后厨交给那个年轻人了,你爹我是真的老了。”
“这年轻什么来头?您从哪里挖出这么一号人?天一阁的后厨么。”
邵老摇头,“他就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在街上偶遇的那对兄弟……”
这话还没说完,邵宁中就激动地站起身,“父亲啊!他不会就是被皇帝送出宫的太子殿下吧!他竟在咱邵府后厨,就算要护着安危也不是这个护法吧!”邵宁中双手重重一拍,“这不是生生折我的寿吗!”
邵夫人一听丈夫这话,也跟着急了,忙道:“老祖宗啊,您怎么把当朝太子请到咱府上的后厨来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行了!”邵伯韫一拍桌子,“谁说卓公子是当朝太子了?!太子殿下从小养尊处优,能有这等厨艺吗!也不用脑子想想!”
急得到处乱转的邵宁中这才堪堪停下,转过身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亲爹。
“爹,你倒是早说啊,刚刚可吓死我了……”
“快坐下!堂堂太常寺卿,慌里慌张的像什么!”
邵宁中立刻坐回去了,还是焦虑地在木桌上叩着手指,“那这位名厨便是太子殿下的哥哥?或者,弟弟?”
邵伯韫训道:“你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倒是熟络得紧啊,如此放肆难道不怕落人口实吗!”
“是……”邵宁中应道,“那,那……那位究竟是?”
“卓公子是卓家的长子,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厨艺极好,可惜被埋没在乡野民间。我看啊,邵府也只是有幸能暂时留住这尊佛,他日后必定进宫。”
邵宁中喃喃道:“那是自然,毕竟有太……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身边,终究也会大富大贵的。而且,那年轻人做起事来利落,又生得俊俏,总该不会被埋没的。”
邵伯韫捋捋胡须,目光深远。
“那父亲啊,咱们是不是要主动做点什么?是不是应该把太……把那位护送回宫?”
邵伯韫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如何能断定他的身份?贸然这么做,岂不荒唐!”
“父亲,您如今不在朝堂,有所不知啊!”邵宁中把妻儿和下人全都屏退了,厅内只余两个人,他方才凑到父亲耳边,小声地耳语道,“据说啊太子有个双生的胞弟……”
邵伯韫惊道:“此为谣传,不可听信!尔等也不能对皇家之事妄加揣度!”
邵宁中又拉着父亲坐下来,“我听说,右相和庄妃都派人去找了,此事原本也算是庄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