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咯吱咯吱”踏着积雪的脚步声传来,且逐渐靠近。看着来人倒映在溪流中的影子越拉越长,昭寒放下陶罐,不动声色的摸出藏于衣袖中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来人站在昭寒身后,一动不动,昭寒背对着他,竟不知道他是何意图。
又过了好一会,两个人谁也没有打破这沉默,时沽艘话悖昭寒握紧匕首慢慢回头,待看清来人长相,猛地一下站起来,脚下一滑,便跌进了溪流中。
男子身形一晃,大步上前将昭寒从水中捞出,冰冷彻骨的溪水浸透了棉袍,昭寒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她觉得自己的脸越发的红了。
推开男子扶着自己的手,抱起放置在一边的陶罐,昭寒跌跌撞撞的绕过男子便要回去。
来人猛地一下抱起昭寒,转身大踏步的朝向自己营帐而去。
“你放开我!”看着跌碎在地上的陶罐,昭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中,一下下的推拒着男子的胸膛,“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声音再大点,大可以将睡下的士兵都吵醒,来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
冰冷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昭寒看着周围守夜的士兵一个个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样子,便不作声了。她觉得脑子昏沉的厉害,浑身无力,只想找个地方睡一场。
“将,将军,”小时站在帘外看着时铮将昭姐姐抱回来,眼睛睁得有铜铃般大小,却不忘将帘子掀的老高,方便身形高大的将军进入。
小时跟着进去,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出去守着!”
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小时耸耸肩又灰溜溜的退到外面。
时铮将她放在床上,利落的去解她的棉袍,昭寒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床内侧滚了滚,“滚开,不要碰我!”
时铮伸手将人捞到跟前,强硬的拿开她护在身前的双手,解开上面的扣子。
“你再碰我我就撞死在这里!”
“你不会!”
时铮一刻不停将昭寒外面穿的已经浸湿的棉袍脱下丢在一边,摸了下虽有些潮湿但还留有余温的单衣,顿了下,到底没有自己动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昭寒裹了个严严实实。
“小时。”
“是,将军。”帘子外小时朗声应答。
“去请军医,顺便把小离带过来。”
“小时这就去。”话音刚消,人便不见了踪影。
时铮看着双眼紧闭颤抖不已的昭寒,眸子染上了一丝不明的神色,转身从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里找出一件,放到了床头。
小离一进帐篷便啜泣着扑向床头,来的路上小时告诉她小姐落了水,可是看着向来坚强的小姐这幅脆弱的样子,小离心中的主心骨仿佛突然被抽离了。
“把她身上的湿衣服换掉!”
小离抽抽搭搭的看了眼转过身背对着她们的将军,踟蹰了下,他在这,她怎么好给小姐换衣服。
“你再犹豫不决,就别怪我自己动手!”
狠厉的声音传来,小离忍不住瑟缩了下,顾不得其他,扶起小姐,将放在床头的衣服给她换上,又将小姐身下已经濡湿的一条褥子抽掉放到一边。她摸着小姐滚烫的额头,看着她额前冒出的细微的汗珠,一下下给她擦拭着,却始终褪不掉小姐脸上的红色。
小姐身上烧得厉害,浑身火热,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一直喃喃的唤着“爹爹”,小离知道,小姐又想老爷了。
听着身后已经没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时铮到帐外亲自请了军医进来。
小离赶紧让开位置,看着花白胡须的老军医诊脉。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看着军医皱起眉头,小离着急的问。
“想来这姑娘已经烧了一两日了,只当是小毛病未放在心上,眼下又浸了冷水,病情便加重了。我给她开副药,仔细喝了,这两日切不可再受凉了。”
“如此,谢过军医了。小时,跟军医过去将药取来,雪天路滑,仔细搀扶着点。”
时铮看了小时一眼,小时会意,上前搀扶着军医离开。
“慢着。”
“将军还有何吩咐?”小时回头看着时铮。
“把她带走。”时铮看了眼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昭寒手的小离。
“不,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照顾我家小姐。”小离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害怕这个将军,可是她更不愿意将小姐独自留在这。她自小与小姐一处长大,小姐身上哪里不舒服,她都懂,别人照顾小姐她不放心。况且小姐一个女儿家,留在将军的营帐,传出去,有损的始终是女儿家的名声,这对小姐太过不利,她不会离开的。
小时看着一动不动的小离,又看了眼眸色加深的时铮,慌忙上前拉起小离,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言语,“小离姐姐你先回去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昭姐姐知道了会更担心你的。”
“可是我要照顾小姐。”小离泪眼汪汪的看着已然没了意识的昭寒。
“小离姐姐放心吧,将军的帐篷比你们住的暖和许多,在这里昭姐姐更舒服一些,一会药煎好了我就送过来,昭姐姐会没事的。”
小时连连使眼色给小离,他们这些小喽啰,是得罪不起将军这尊大佛的,看小离仍是不动,小时只能加重了语气,并带了点恐吓,“如果惹得将军不高兴,不愿意照顾发烧的昭姐姐,只怕昭姐姐会病的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