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急匆匆跑出来,红红的眼角一看就是哭过,还带着水汽狠狠瞪了肖扬一眼。
“快滚进去!爷爷有话问你!”
肖扬是被小风拽着衣领推进老爷子房间的。
一进去,郎德文那支又尖锐又够分量的钢笔就砸了上来。肖扬脸上被笔帽上的装饰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过了半秒开始渗出鲜血来。
随着钢笔“当啷”一声砸在木地板上,郞德文的怒骂声也随之而来。
“你!不要脸!给我跪下!”
在老爷子铁血统治时代,如同皇帝一般的作风算是日常了,叫人跪就得跪,不然就打断狗腿趴着听训。
肖扬可不乐意给自己找麻烦,乖乖跪下。
“昨晚——昨晚你和钟铭都干了些什么?!”
肖扬一抖,想起一整晚被压在玻璃窗上进犯的感觉。
被人看到了么?
“钟铭从来都身强体壮的,他为什么会发烧?啊?”郞德文怒火中烧,仿佛想要手撕了肖扬,“他这一病倒整个宏盛会蒙受多少损失面临多少风险你知道吗?啊?他是我们郞家的门面!竟然被你害得——害得发烧?!啊?!”
肖扬听是郎钟铭病了,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免冷笑,表面上低头认错,希望老爷子快点撒完火。
浓郁的木头香气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这间房间是噩梦的开始,现在,也是噩梦的延续。
老爷子大概是看他“认错态度诚恳”,稍微缓和了点语气:“我知道你对钟铭的心意,他如果乐意,你们年轻人爱怎么玩我也不会管你们,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肖扬低声答话:“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老爷子发了通脾气也累了,挥挥手:“行了,都散了吧。小风啊,让钟铭好好休息,别叫人打扰他。”
龚管家进来给老爷子端药,其余人都有序退出了房间。
肖扬出了那个木头堆,正准备回去上班,被人叫住了。
招呼他的人是郎钟锦:“肖扬哥,不好意思,是我告诉爷爷昨晚你在哥房里的……爷爷问我,我就……”
肖扬摇摇头:“没事,我回去上班了。”
郎钟锦一愣:“上班?今天不是放假吗?”
肖扬没再说什么,转头准备出门。
郎钟锦上前一拦:“唉——肖扬哥,你等等。你脸上都流血了,我给你擦下药吧。”
肖扬想说“不必”,却敌不过年轻人健步如飞,郎钟锦一头炸毛晃眼而过,人就闪进了自己房里。
待他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小管药膏。
“这是防感染的,还有点祛疤的功效,好得快。”
郎钟锦说着,非常自然地就要替肖扬抹。
肖扬赶紧自己接过来涂。
他可不想落人话柄,到时候郎钟锦是大家的心肝宝贝,什么错都在他身上。
药是地地道道的好药,一涂上去就能感觉凉凉的。涂好后,郎钟锦又说:“肖扬哥,这管药你就拿去涂吧,我那已经开了一管了,留着也没用。”
肖扬想快点离开这儿,回到他规整完美的资料整理系统里去,就匆忙点点头,转身走了。
听到肖扬出门的声音,郞德文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辈子惹上的孽债……他迟早得毁了钟铭。”
龚管家在一旁伺候:“老爷担心什么?”
郞德文:“他要是真还对钟铭抱有那种感情,那这执念本身就足以害了钟铭。如果他不是还喜欢着钟铭,却做出这种事情,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蓄意报复了。”
龚管家表情立刻变得凶悍,如同一只护犊子的老豹子:“他敢?!”
郞德文低头摩挲着自己的药:“我老了,他们年轻人有什么不敢的。就像以前你管着这个家上上下下,几十个佣人也不在话下,现在就剩一个小风了,你管得住他吗?”
龚管家沉默了。他随郞德文当家做主开始,就是这个家的总管。郞家人丁最旺盛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可惜现在只剩一家子留在这老地方了。
“可是肖扬毕竟是个没什么利害关系的外人,又没有别的亲人朋友,老爷要管他有什么难的?”
郞德文眼睛里掠过一丝愧疚:“说到底,也是我们家欠他的……”
龚管家皱眉,表示不同意:“您要说欠也是欠他父母,您这么多年来替他们把他养大,供吃供穿的,他还不满足,就是他的错了。”
郞德文:“可他毕竟也替钟铭……”
龚管家捏着郞德文的肩膀:“老爷,他那是因为他自己那点恶心人的小心思才这么做的,才不是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他父母救了泉老爷和夫人,也救了当时还没出生的二少爷,但要说他肖扬,对我们郞家可没那么大恩典。”
“嗯……也是啊……我只希望他不要一直抱着怨恨,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过日子,他想享受什么样的生活,我们给得起的,一定给他。”
肖扬不关心姓郞的这一家子人对他有哪门子意见,他坐了公交回宏盛,站在门口盯着气派的公司大楼看了许久。
这地方是很多应届毕业生的梦想,是政府的长期合作伙伴,是整个c市的骄傲。
现在,也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比起在第二监狱里做的那些廉价的加工和包装工作,档案管理实在体面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跨步要走进去,不想电话却响了。
来电的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