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诚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关于四妮、五妮事情的猜测说出来,赵老太太已经一把抓住了祁明诚的手:“好孩子,什么都不用说了。既然你们已有所默契,那我心里也有数了,不瞎操心了。”
这回轮到祁明诚听得不是很明白了。
早在赵成义第一次回来后,赵大郎虽然没有见着他,但还是反应迅速地给省学去了信。于是,才刚刚开始学业的三郎、四郎又开始着手请假事宜了。算着赵成义快要到家的日子,他们赶紧请了假。
不过,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在省里等着。赵成义从官道上回家时一定会先从他们那里经过。要不是怕大家在半路上错过,他们真想直接跑去西北啊,数着手指等待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这时候没有电话,虽说赵成义的信总是一封接着一封送回来,但靠着信只能估算出赵成义到家的大致日子,不能精确到每一天上。祁明诚就商量着把赵太太等人全部接到了镇上,住到了他那里去。
赵老太太每天都拄着拐杖去渡口那里等着。
其实,祁明诚的屋子离着渡口已经不算远了。赵成义如今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他坐着船回家,下船时一定会有人敲锣打鼓放鞭放炮,还会有机灵的人来祁家报信。但赵老太太就是愿意亲自去等着。
这要是平时,让赵大郎带着全家住到祁明诚这里来,他肯定很不好意思。而且,他还要留在乡下卖豆腐。可是现在,豆腐啥时都能卖,弟弟归家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啊,他必须要第一时间见着他!
如果不是赵老太太已经见过赵成义,如果不是赵小妹一家以及祁明诚都已经见过他了,如果不是这些人不可能是一起变糊涂了,赵大郎甚至会怀疑现在的日子就是一场梦。但他的心里依然惶恐着。
惶恐,又期待。
陪着老太太等在渡口时,每次看到有船远远驶来,赵大郎的心都仿佛跳了出来就挤在了嗓子眼。
其实,惶恐而期待的又何止赵大郎一个?即便是已经亲眼见过赵成义的老太太,她亲手摸过他,她还抱着他实实在在地哭了一场,她曾经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也依然觉得自己如同陷在梦里。
和他们比起来,祁明诚就淡定多了。
祁二娘每天都要念叨几句好人有好报。她平时就有求神拜佛的习惯,家里没钱的时候,就在心里念上一两句佛号;家里宽裕了,偶尔也会买几支香点着了对菩萨拜拜。不过,祁二娘向来是舍不得在香上花大钱的。这些日子托了赵成义的福,能够被祁二娘念出名字来的菩萨神明都多了好些的香火!
估摸着赵成义是真的要回来了,赵小妹带着纪良也住到了祁明诚这里。
又过了几日,三郎、四郎也回家来了,他们说:“二哥又来了信,说是改道了,直接坐船往家里赶,不在省里停留,估摸着就在这一两日了!我们留在那里也不能早些见到大哥,索性都回来了。”
家人们全部聚齐了。
和那种人丁兴旺的家族比起来,赵家、祁家和纪家三家加在一块都不比一个四世同堂的小家庭人多,但是当他们所有人都等在渡口时,立刻就成了一道让人无法忽略的风景。这里才几个人啊,结果里面就有三位秀才公了!就是看似最普通的祁家,大家也能看得出来,祁明诚现在正在走着上坡路。
对了,那个死而复活成了大将军的赵家二郎还是祁明诚的丈夫啊!
因为赵成义的经历太过传奇,乡间人早把赵家的事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他们自然没有忽略了祁明诚。在很多人看来,祁明诚肯定是要被“下堂”的。只是,如今瞧着赵老太太对祁明诚的重视模样,他们忽然又不确定了。赵老太太只让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她,一个是她长子,一个就是祁明诚!
两位考上了秀才的儿子都在老太太身后站着呢!
赵老太太的态度其实就是赵家的态度,更何况人们站在远处围观时,总能看到祁明诚和赵家的几位好儿郎谈笑风生。既然如此,就算祁明诚这个因冥亲进赵家大门的人最后成为不了“将军夫人”,那只要赵老太太认他做个义子,他就还是大将军的义弟,是两位秀才公的义弟,是纪秀才的小舅子。
对了,祁明诚二姐还嫁给了赵家的长子!她若日子过得好了,能不护着弟弟?长子媳妇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赵家不大,因此平时不显,如果放在一个大家族里,又碰巧是嫡枝,长子媳妇就是宗妇!
所以,祁明诚这样的人能惹吗?自然是不能的。他一下子招惹了无数的羡慕嫉妒。
三郎、四郎归家后的第二日,放眼望去,河面上依然一片平静。
大家等在渡口,虽然一个个提着心并无聊天的兴致,但总得说点什么冲淡一下紧张的气氛。于是赵家三郎先起了头,说:“明诚哥,你写的那本《祁迹》被官学的夫子瞧见了,他就拿去赏阅了。”
“赏阅?别埋汰我了。”祁明诚笑着说。
他这么说不是因为谦虚,实在是因为他对于写的东西心里有数。不说文章的立意如何,也不说他记载的那些底层百姓的事能不能让读书人瞧得上眼,只吧,他的语言只能称之为平实。打个比方,如果说《滕王阁序》那样的文章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祁明诚写的《祁迹》就只能算是一栋最最简单的木房子,虽能挡风避雨,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可此时的读书人是很重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