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让他们洗干净……别身上带着虱子什么的。”吴顺在祁明诚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买都买回来了,不管你接下来做什么样的打算,总不能现在就把他们丢开不管了吧?我去帮你看着他们。”
不多时,吴顺就又回来了,对着祁明诚抱怨说:“就那个叫阿灯的……我让他把胡子刮了,他非不听。你都不知道他那把胡子到底有多脏!”西北缺水,突丹族的商人估计连水都不会让他们多用,因此这几个奴隶身上还真的不如何干净,说得夸张一点吧,他们冲凉时弄脏的水都能够肥二亩田了!
“不刮就不刮吧,不过要让他洗干净点。”如果胡子里带着虱子……祁明诚忍不住抖了一下。
吴顺一直是平民。虽说阿灯他们是奴隶,但吴顺这种还没有当惯主子的善良人其实并没有真的把他们看作低人一等。他口里虽然说着抱怨,其实并没有如何生气,又说:“那个阿灯想找你谈谈。”
祁明诚就出了屋子。六个奴隶正在院子里就着一口井打理自己。
他们几乎已经tuō_guāng了,只在腰间围着一点点裤头,六个并不美好的*出现在了祁明诚的面前。他们一个个都很瘦,上身肋骨清晰可见,后背的肩胛骨也很明显,就是肉最多的屁股都不如何丰满。而且,他们身上还有这样那样的伤痕。祁明诚注意到,阿灯的后背上就有好几道刚刚结痂的鞭痕。
阿灯已经洗刷干净了,胡子果然没有刮,看上去还是颇为沧桑。
祁明诚不明白阿灯为何不想刮胡子,但是他允许阿灯有一点坚持。
阿灯三两下换好了衣服,走到祁明诚面前,对他行了个礼,说:“您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其实并没有生病。阿顺能认识一点草药,我们都不想跟着阿克苏回去了,就吃了阿顺弄的草药。阿克苏那人是绝对舍不得给我们请大夫,他以为我们得了重病,就一定会趁着我们还能喘气把我们贱卖出去。”
阿顺……祁明诚的面色有点古怪。他的大姐夫叫吴顺,沈家那位和他打过交道的管事叫沈顺,现在买了一个奴隶,奴隶的名字叫阿顺。可见“顺”这个字的重名率实在太高了。也许,是因为父母对于孩子的期望无非就是平安和顺?可是,名字里带了“顺”字的人,又有几个能一辈子顺顺利利呢?
阿灯却误会了祁明诚脸上的神色,以为他是被他们这种“背主”的行为吓住了。
虽说他们故意装病背叛的是阿克苏,反而让祁明诚捡了一个便宜。但背主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一次,谁又知道不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呢?奴隶的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里,要是让祁明诚继续误会下去,那他们就完蛋了。于是,阿灯赶紧说:“他们都是听我的……这个事情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另外五个人虽然还在打水冲澡,但其实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着阿灯和祁明诚间的对话。见阿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有两个顿时就急了,似乎想要冲上来说什么,却又被其他人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