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易容术精妙,读心术不懂,完全不能解救倒霉男仆于茶水之中。还是萧峰灌饱了茶水理清李思路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多谢这位兄台,在下喝够了,你不用倒了。”
阿朱闻言一震:“乔大爷无需客气。既然喝够了,那么是否方便示下乔大爷找小女子所谓何事?”阿朱天性好奇心旺盛,这种明显内详的大场面简直抓心挠肝想知道一线情报。
萧峰苦笑一下,心说,还真是个“小”女子。面对这么小的孩子,萧峰有话也没法说,只好拿出第二方案:“在下受人之托,欲带阿朱姑娘去寻她身生父母。”萧峰边说边寻思,阮星竹住在小镜湖畔,虽然未必一直在那儿,但多等等总会见到的。她给女儿留了金锁片,又在身上刺字,母女相认不会困难。而只要她认了女儿,那么以段正淳之多情,必然不会不承认阿朱身份,镇南王妃再如何不喜丈夫情人,对那些私生女儿却没痛下狠手,阿朱多半能得正名。萧峰不在乎阿朱能不能当上郡主,但只要段正淳认了女儿,她必然不会再在慕容家待下去了,日后父亲找慕容博报仇就不担心阿朱会因此两难伤心了。萧峰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特别好,不但接上阿朱离开慕容家,还能名正言顺去一趟大理,他那三弟生来多情,最会对姑娘好,阿朱得一好哥哥照顾,想必不会再觉得慕容复好了。这样等将来他们父子和慕容家成了死仇,也不怕阿朱再牺牲自己去化解了。萧峰暗自点头:这主意真好。
阿朱听见萧峰知她父母情况,内心不由激动。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或者也可能很小的时候见过,但根本不记得了,而母亲的记忆也十分模糊,她只记得母亲会在夜晚用很温柔的声音给她讲故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母亲的容貌,更记不起自己家住何方。对于寻亲,阿朱内心是十分渴望的,但是她却不大信得过这个粗犷野蛮的大汉,过去常听慕容老爷说,外头惯有一种坏人,拐带了小孩子去卖掉。在慕容博的误导下,阿朱很形象的把人贩子和老乞丐联系在了一起。虽然萧峰不是老乞丐,但是丐帮长老的将来不就是老乞丐么。因此,阿朱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卖掉。
阿碧在后堂里听见也十分担心,她怕阿朱阿姊会跟那位乔大爷走了,以后就见不到l。她自幼被父亲送来燕子坞,照顾她的就是只大了一岁的阿朱阿姊。因为早知道家人都没了,因此阿碧对于父母的念想没有太深,反倒是常年在一起的阿朱更想她的亲人,她十分担心阿姊会丢下她到父母身边去。可是又知道若阿姊真能找到父母乃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她不能去阻拦。两种心情搅在一处,让她十分焦急难过,不知如何是好。
把萧峰扔在堂前请他继续喝茶,阿朱托辞到后面请人给“阿朱阿姊”传送消息与阿碧偷会,一同商议。阿碧主张去问公子爷,阿朱则另有打算,她一直就不像阿碧那样事事依赖慕容公子,比起崇拜公子爷崇拜得五体投地的阿碧来说,阿朱的表现仅仅是个正常侍婢应有的态度,不过分谄媚也不卑躬屈膝,有吩咐会听从,其他时候则随心所欲,她可不愿意每件事都被人指挥着行动,特别是事关寻找自己父母这种一听就有很大可能会离开燕子坞的情况,阿朱可不认为慕容公子喜欢听到参合庄里有人惦记着身生父母可能会背离出庄的新闻。于是,阿朱道:“就算是丐帮的长老也口说无凭,他既然受我父母所托,想来认识他们。我就在这里也不走,让他去跟我父母讲,来姑苏见我好了。”对于自幼不见生父,又早早被母亲送人,阿朱不是毫无怨言的。
阿碧也是自幼离家,于人情世故懂得只会比阿朱少,因此完全没听出让父母来见女儿有何不对。不过江湖儿女在礼法上本来也不大注重,萧峰更是洒脱恣意之人,因此听了扮作阿碧的阿朱的要求,一口应承下来:“也好,在下便替阿朱姑娘走一趟,请其高堂前来一家团聚。”他敢说这话绝非无的放矢,以阮星竹脾性,得知亲生女儿下落绝对二话不说就来。至于段正淳,他只恨来中原的机会少,没条件都能创造条件,现在捧着借口上门,他来的估计得比阮星竹还快。
阿朱见萧峰一口答应下来,十分爽快豪气,心中便有了三分感激。只是到底还未亲见双慈,便没表现出太多感动,原本想一展厨艺答谢一番,萧峰却被燕子坞的茶水点心腻了胃口,认为江南宴席没酒没劲,便推却了。道了叨扰,也不提拜会主家,径直问了路线,划船走了。阿朱站在通向湖面的楼梯上遥遥目送,一边在心中描画父母容颜,暗自有些后悔没有随萧峰同去,一边又害怕现实可能不会尽如人意,相认了还不如有个念想来得好。一时间愁肠百结,左思右想,忽喜忽悲,不知到底如何最好。
萧峰却没有许多想法,今日走这一遭,虽然没见到阿朱,但知道她在慕容家过得不错,心里也很安慰。特别是如今阿朱还小,若真接走了跟着他去浪迹江湖可有的苦头吃了。萧峰想着,虽然不能见面,但能帮阿朱做些事情也是一份心意。待他找到阮星竹段正淳,他们认回阿朱,还不对这个自幼离散的女儿百般疼爱?想当初阿紫那样古怪狠毒的脾气,阮星竹也将她当做宝贝般疼着,段正淳嘴上说的狠,其实也不舍得管教。阿朱温柔善良,聪明伶俐强过阿紫十倍,岂不更该捧在手心上么。这么一想,不得一见的遗憾也就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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