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四处留心,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生活被害得困苦不堪的城民,到了议厅便劝吕布先严明军纪,命兵卒秋毫不犯,再分些军粮出来,又敞开官府库房,将里头积压的那些布匹散发出去,赈济民众,先助他们解了这燃眉之急。
吕布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全权交由重光做主。”
燕清微微一笑,却不似以往般直接应诺离去:“请主公也移步,与清一同前去。”
一来,他让吕布广施恩惠,却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自然要让被恩泽所眷的百姓们清清楚楚地记住真正关心他们死活的人的长相;二来,则要吕布在众人眼前表现出对此事的重视,底下的其他执行者才不敢敷衍应付;三来,要避免重蹈覆辙,趁早向扬州的四大族——顾、陆、朱、张家释放出友好信号。
吕布虽不知施个粥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内,但他在除董一事后,就对燕清的谏言一向听从,这会儿更是多少有些开窍,知晓燕清煞费苦心是为入驻的他军收拢民心,自是痛快地答应了。“既是重光所求,布自当应允。”
只是起身后刚行几步,他就猛然想起什么,响亮击节,急声问道:“布竟忘了,方才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那姓陈的不知何时跑了,可要派人去追?”
燕清却问:“主公以为如何?”
吕布眸光森然:“自是——”他忽地一顿,剑眉峰聚,蓦地将要出口的肯定答案拐了个大弯,尾音充满不确定意味地扬了一扬:“不必?”
燕清眨了眨眼,含笑赞许道:“袁术绝非宽宏大度之人,陈璃又极为贪生怕死,弃城而出后,逃避罪责且来不及,岂会蠢到自己撞到刀口上?”
陈璃虽贪婪寡义,却没蠢到极点,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只要自己去通风报信,就能将功折罪,会叫袁术不计较他不战而逃、叫刚打下还没捂热乎的寿春丢了的重大过失了。
吕布沉默听着,末了却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燕清不禁将眉一挑,好奇道:“主公又是如何做想的?”
吕布也不看他,悠然盯着人来人往的厅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瞟了燕清一眼。
燕清则难得地将茫然之色流于言表。
吕布冷哼一声,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若是重光将城丢了,只要性命无虞,布就不会怪罪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