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就灰蒙蒙的天空拢着一股异常压抑的闷热,乌云一点点聚拢。
陶睿神色透着几分茫然地侧头看向窗外。天际明亮的光芒逐渐被黑云覆盖,昏暗阴沉的雾席卷整片天空,不知何时掀起的风刮得卡其色印着花纹的窗帘哗啦作响。
窗帘掀起又落下的时候,倾盆大雨猛地从天而降,雨滴狠狠敲击着窗户玻璃。杂乱无章的音调汇集成嘈杂烦闷的噪音,扰得陶睿心绪愈发凌乱暴躁。
萧奕辰还在跟李焱探究安安的病症,碍于安安也在场,两人的沟通颇为含蓄,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是李焱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一样的意思。
李焱想说的是安安没有病,他更会尊重安安的选择,他帮助安安的所有行为都不过是一种辅助。其目的不是让安安恢复正常,而是让其他人能够更便利的跟安安沟通,要做到这点,双方无疑都是需要努力跟付出的。
李焱之所以这样说,大概还是希望能以这种方式让安安主动配合,不过只是换种说法,其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后面萧奕辰跟李焱还说了什么,陶睿已经没有耐心去听。他始终沉浸在以前他跟萧奕辰交往时,萧奕辰竟然就让别的女人怀孕的残酷事实中。
陶睿思绪混乱不堪,脑袋不停的嗡嗡作响,以致他没有任何办法来恢复冷静,维持理智正常的运转。
陶睿心底烧着一股火,这股火越烧越旺,烧得他烦闷暴躁,每当他要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会被迎头浇下一桶滚烫滚烫的热油,让这把火犹如燎原之势般不断烧下去。
只是碍于现在的局势,陶睿还苦苦压抑着,只让这把火在五脏六腑疯狂肆掠的燃烧。
陶睿沉着脸,携裹着浓郁的冰冷的阴戾,应和着窗外突然炸起响彻天地的惊雷,令办公室里也萦绕着一股无法化开的低糜气息。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转瞬间大雨又逐渐停歇下来,只残留着淅淅沥沥的细雨还在不甘心的垂死挣扎着。
见雨势转小,萧奕辰便牵着安安跟李教授辞别。今天的谈话给萧奕辰的感触颇多,他先前的担忧淡了许多。李教授表现出的专业跟理论犹如给萧奕辰吃了颗定心丸,这颗定心丸未必有消除不安的作用,却也的确是萧奕辰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李教授还以科学理论印证着他的假设,他的确很有见识,说出的话看虽看似异想天开,却偏又给人很强的信服力。萧奕辰离开前,李焱表示萧奕辰可以先回家跟安安商议,再决定是否在诊所做干预治疗。
他说着微微弯腰,真诚地谆谆善诱道:“安安,爸爸尊重你的想法,叔叔也尊重你的想法,我们都希望你能更开心,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人能强迫你的。”
安安低着脑袋,侧脸委屈地贴着萧奕辰的腿,他从始至终都没看李焱一眼,完全就当面前的人是透明的。
李焱让助理找来两把伞交给萧奕辰跟陶睿,助理递出伞时,萧奕辰原以为陶睿会接过来。但过好半晌陶睿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杵在原地目光盯着远处,好像心神压根就没在现场。
萧奕辰歉意地对助理笑笑,侧头瞪陶睿一眼,然后将两把伞一块接了过来。
接过伞后,萧奕辰将其中一把递给陶睿,陶睿冷冷地盯着萧奕辰,没说话也没接过来。
萧奕辰掰开陶睿手指,硬是将伞柄给塞进去,无语的低声嘀咕道:“莫名其妙就变脸,你又犯病了是吧?”
陶睿指骨紧紧扼住伞柄,捏的手臂青筋迸现。
电梯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显得压抑又沉闷,陶睿无数次想要质问萧奕辰,残存的理智却又提醒他不能当着孩子面发作。他明明都已经发现萧奕辰劈腿的证据,却还是见鬼的感到束手束脚。
他就该不顾一切地抖落出萧奕辰的丑事,让萧奕辰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再说孩子是萧奕辰跟别的女人在他们交往期间怀的,陶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孩子可爱,只是安安的确就是该死的可爱啊,他可爱的事实难道还需要辩驳吗!
萧奕辰以为陶睿在无故抽风,也懒得理会他,便低头笑着逗怀里的安安道:“如果安安真能像教授说的那样就好了,安安你是天才吗,你是不是故意逗爸爸?你其实比爸爸还聪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