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时御打断他的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有点疲惫道:“今晚借个宿可以吗。”
时御高个腿长,他现在露出疲惫态,那双眸望在钟攸脸上,竟隐约像是一条湿漉漉的大犬,虽还没有摇晃起尾巴,却已经让人读到了三分撒娇七分不可抗拒。
钟攸将碗放到案上,对他道:“过来罢,就这么一张床。”
时御没动,他缓慢道:“我睡在这里。”
“那不算睡。”钟攸掀了一角被,道:“况且都是男人,过来罢。”
时御才起身,钟攸往里靠了靠,留给他位置。时御将灯吹了,上铺躺在了钟攸的边上。钟攸不能躺,只能趴着。发在黑夜里滑泻到了时御指尖,时御无声地动了动鼻尖。
带着体温的青柠味。
钟攸正时探过了手,将被子拉到时御的胸口,在黑暗中道:“被子够长。”又道:“幸是当初贪了个长,不然该盖不住你。”
时御揉了把已经凌乱的额发,嗯了一声。
钟攸静了静。
两个人呼吸可闻,外边的雨噼啪,倒显出一番静谧。
钟攸道:“我还从未与人一同睡过觉。”
时御指尖绕着那滑手的发梢,闭上了眼,“嗯?从来没有吗。”
“没错。”钟攸枕在手臂上,也闭上了眼,“我家中......兄弟姊妹虽多,但并不亲近。我不常见我母亲,又与其他人住得远,便一直是一个人。”
“那倒。”时御微顿,又笑了笑,“好像便宜了我。”
“这是什么话。”钟攸渐渐轻缓了音,鼻息渐沉,快要睡着了,“你......一同......我......谢谢......”
最后几个字都呢喃着含在了口中,时御没有听清。待钟攸彻底睡熟后,他才轻轻侧了身,半睁了眼看钟攸。
睡得很熟。
时御抬手将他一直翘着的后领抚平,指尖似乎沾了青柠味。
虽然跟货的时候和师兄弟们挤过一个铺,但那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臭到人发晕。像钟攸这样的,时御也是第一次。
他收回手,闭上眼。
心道这味道蛮香。
第7章 白鸥
当钟攸再要滚圈时,一直止住他动作的手臂改了路,抄压在他后腰,让他再也翻不动身。他睡得熟,昏昏沉沉的跟这手臂比了一晚上的劲,次日醒来的时候被里都被汗浸湿了。
醒来的时候屋里还是沉沉的暗色,他原以为是早晨那会儿,迷迷糊糊闭了眼又听见下雨声,才困倦的睁了眼,料想这会儿不是早晨,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