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只是一时情急……」齐康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渐渐相信张力的话,毕竟张力的父亲是两朝元老,而他从军以来,在对南朝的战斗中可说是军功赫赫,与水无攸这个降臣相比,在身份上,还是张力更有优势。
但是齐康不想让自己就这样相信张力所说的话,他拼命回想着相处以来水无攸对自己的教导,没错,他是贪点小酒,又小气贪财,偶尔还愿意扮个fēng_liú才子,然而他的眼睛那样清澈,他整个人都是那样淳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内奸,怎么可能要害自己呢?
「殿下,昨天我们将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试一下他的态度,那峡谷神秘无比,若非内奸,断断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发生。然而他却一口否认了内奸的存在,如今看来,他已是与军中这个内奸同气连枝了,殿下,这两个,或者说是更多的内奸,便如毒蛇在身畔,是必须除去的……」
张力刚说到这里,就见齐康「腾」的一下站起来,冷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卿等猜测,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伤害先生的,不必多言。」
王子健和张力对视了一眼,王子健沉声道:「殿下要证据,我们便给殿下看。殿下可知丽春院这个所在吗?」
他们一说出丽春院,齐康心中就又是一翻个儿。那是水无攸当日去嫖妓的所在,自己也曾经跟踪过。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几个人,再没有人知晓,他不明白张力和王子健怎会突然说出这个地方。
就见王子健躬身道:「那丽春院中的老鸨,便是伊犁国的奸细,臣等早已查明了,只是因为要钓大鱼上钩,所以一直没有动她而已。此前,水无攸一直频繁往来丽春院,自从受伤后,他才消停了这些日子。殿下,明日臣等会召开军事会议,请众位将领参加,说出下一步对战伊犁的一个大陷阱,我们只看水无攸的态度如何,便知分晓。只是殿下定要随着水无攸的态度而行,以免他对你起疑心,稍后我们自当让殿下明白他是忠是奸。」
「好,就依你说的办。」齐康一咬牙,转身离了帅帐,站在空地上茫然四望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叹息道:「先生……你……不会是真的内奸,我……还是相信你的,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学生的期望啊。」
虽然心还是倾向在水无攸这边,虽然那么强烈的希望水无攸能用事实证明他的清白。然而齐康毕竟是冉国的太子,他知道自己背负着的是冉国的国运和江山,半点马虎不得,更不能为个人感情所左右。
也因此,齐康将那点惶恐和心事生生埋在心里,面上一点没露出来,就连最知道他心事的小闵子都丝毫不察觉。如果水无攸知道自己的学生如此学以致用,立刻就把自己教的「喜怒不形于色」给用在了这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感到万分欣慰。
水无攸直到晚上才回来。一夜无话,第二日辰时左右,有副将过来请齐康和水无攸齐聚帅帐开会。
待众人到齐,王子健将墙上布幔拉开,只见上面是一幅大地图。接着张力简单说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战况,分析了双方军队的实力和优劣,便来到地图旁,指着一处地方道:「鉴于敌我两军胶着不下,且前些日子我军惨败,所以现在必须要用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水无攸看着地图上的那处地方,忽然皱了下眉头,开口道:「元帅,莫非是要将敌军诱入这个洼地吗?」
「正是。」张力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水无攸,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果然是智计过人的水大人。我和王将军商量过了,此处洼地两面临着高山,东面临着萧河,只有西面是出口,待他们进入洼地后,就派大军堵死其退路,接着便可瓮中捉鳖。」
水无攸点头道:「听起来倒是一条妙计,但是问题有三。」
王子健连忙道:「愿闻其详,水大人请说。」
水无攸看了他一眼,悠悠笑道:「其一,此处洼地甚为广阔,山岭险峻,若我们掌握先机,倒是个决一死战,大伤对方元气的好地方,然而你们用何计才能诱敌前来呢?此处如此凶险,敌军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张力微笑道:「这个本帅自有妙计,水大人且请放宽心。请大人说第二条。」
水无攸注目看了张力一会儿,点点头道:「第二,请问元帅,萧河地势是否要高于洼地?」
张力回头看了一眼地图,点头道:「哦,没错。」
水无攸道:「这就是了,我想请问元帅,一旦敌军进入之后,迅速占领高地,引放萧河之水迅速倒流向洼地,其另一部分军队堵住出口,那么被捉住的鳖,恐怕就变成我们了吧?」
张力和王子健面上变色,众将也都是悚然而惊,纷纷交头接耳。齐康则稳稳坐在座位当中,不动声色观察着水无攸和张力王子健的表情。
「水大人说的固然没错。然而这却是不可能之事。」张力指着地图道:「一则是萧河虽在洼地东方,且地势较高,然而其流向却是南北,除非挖上引水的管道,不然萧河只能起阻挡作用,怎么可能会倒流呢?除非对方提早知道我们的作战计画,精心准备。」
水无攸笑道:「张元帅一语中的,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元帅今日召集了众多将领,怎敢保其中不会有人泄密?恕我放肆,这样的机密作战内容,元帅是不该如此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