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忘记,安东尼在愤怒的剑锋下赦免了自己抢夺他妻子的罪行,在千钧一发之际于阿格里皮娜的魔爪下挽救了他的性命……
他恨安东尼,但是这种恨是掺杂着极为复杂的情感的。它不像“你泡了我的女人我就要杀你”这种恨一样简单纯粹。因此,在那一刻,当安东尼全然不知自己命运正握在朱狄斯手中的时候,这个冤家对头赦免了他地性命。
就这样,尼禄轰轰烈烈的弑母行动开始了。
朱狄斯有些后怕,因为在这场事件中,他隐隐嗅到了灾难的味道。
曾几何时,有个男人严肃地告诉他:帝王的疯狂,预示着整个帝国的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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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狄斯有理由相信,他的皇帝真的疯了,狂了——在之后的几个月中,尼禄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该如何杀死自己的生身母亲身上。
这是尼禄在杀人,但事实上,却是朱狄斯在杀人!他在借刀杀人,让亲生儿子杀死自己的母亲,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来报复自己的敌人!
紧紧地蜷缩在床铺上,朱狄斯被自己的行为折磨得全身发抖。曼提纽斯连日来不断地向他汇报着阿格里皮娜的情况。听说尼禄先是给她下剧毒,可是这个素来擅长用毒的女人却总是提前服下解毒剂;尼禄又把她居所的天花板设置了机关,让她在睡梦中被天花板砸死,可是她却又机敏地发现了玄机,提前搬出了房间;尼禄又弄了一搜极易散架的船搭载她,想制造船失事人溺死的假象,可没想到,船的确沉了,而阿格里皮娜早就提前学会了游泳,奋力游到了岸边……
朱狄斯巴不得阿格里皮娜赶紧死,可是每次听说她死里逃生,却又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他可以替尼禄雇凶杀人,但是,为报一己仇而谋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却让他的心灵承载了难以想象的负荷!
终于,终于……
有一天,曼提纽斯跑来告诉他,阿格里皮娜死了。
朱狄斯问他她是怎么死的,曼提纽斯耸了耸肩道:“尼禄数次谋害她不成,干脆直接派人拿刀子捅了他,就像杀猪一样。尼禄听说阿格里皮娜死了的消息以后,欢天喜地地奔过去看她的尸体,还一边喝酒一边对她的身材品头论足的。”
曼提纽斯话音刚落,朱狄斯就两眼一番白,照着地板栽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狄斯才渐渐苏醒过来。挺着大肚子的鲁西贝拉坐在床边上哭红了眼眶,家奴们也一个个守着他,心急如焚。
躺在床上抬起自己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在眼前翻来又覆去,有一个声音仿佛正在脑海中说:朱狄斯,你杀人了,从今往后,你的手上都将沾满鲜血,你将再也不会害怕杀人,也许你还会杀更多的人……
冰冷而苦涩的笑就这样漫上了朱狄斯苍白的脸颊,看得鲁西贝拉一阵心惊胆寒。
那一日,恢复了神采,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朱狄斯径直去了罗马最大的公共浴池,不停地浸水,不停地让浴池的奴隶狠狠地搓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从中午一直泡到晚上,却还是觉得不够,不够。直到一个万般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让他全身僵直而停止了疯狂的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