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道:“楚王太傅,果然是身经百战,临危不乱。”
半晌,却见他一直岿然不动……
楚王……
楚王……
原来,你真不曾为我动摇分毫。
我难道不能在此手刃你么?但我手刃一个从不曾心服的躯体,又有何用?我于心何忍?
我面上随即轻笑了一声:“你当孤如你这般不顾全大局么?”
撤了剑,我转身而走,最后落入眼中的是他微睁的双眸。
还剑入鞘,推门而出,却见恶来立在门旁,我吩咐道:“将楚王看紧了,不能让任何人近身。”
“诺。”
迈步而出,门外是鬼嵪般的夜色。我不禁顿足。
其实所谓杀心……早在他背叛我的时候便有了。
可如今我羽翼未丰,不得不委屈求全
——非不愿图也,实不能图也。
既用不了他,也只能将他交给父皇发落。天下未定,手刃功臣便是不宜;父皇赐我干将之剑,未必没有分谤之意。
此役,我虽不是大获全胜,却也威名远扬,并非无路可走,终究不想让这条罪状记于我名下。
穿过黑夜的靓影,思绪纷杂,我没有想到……楚王居然如此行事。心下苦笑,果然……正如母后所说,真能用楚王的方法,便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束之以高礼,供之以显爵;再稍作防范即可。
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将纷杂的思绪甩进夜里,不过这样也罢。
只是……难为我又为他费了许多心思……
第二日还有未尽之业等待着我。
烈日当空,铁骑奔驰,蓟城中没有冲天的火光,却如焦土般秃秃,掀起叠叠的尘土。
一片人声汪洋,马蹄急驰,留得长烟一路。我带着众将校,去查抄燕王府。
驰得近了,定神细看,却见蓟城威武的高墙,在滚滚的尘土中显得衰败落魄。
我牵扯缰绳,坐下一个响鼻腾跃,前蹄空中翻腾了几下,这才落了下来,来来回回地踟蹰,掀起满地飞扬的尘籽。
后面满满列着收编的和原有的人马;前面则是大开的蓟城城门。
燕国丞相站在最前面,双手捧着燕王大印高举过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