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橙点了点头,然后从青云上慢慢飘向纪涟漪家的房子处,最后完全融进了墙壁里。
苏幕遮见状,立即扔下一粒小小的芥子。那芥子极轻,跟在周橙的身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并不是他信不过周橙,实在是因为在所有的种族中,鬼怪的自制力最低了,他们情绪极易波动。苏幕遮不想周橙因为失手杀了纪涟漪后,再被自己斩杀。
等他重新坐回到狐卿的身边时,只听狐卿问:“这就是那什么……纪涟漪,对,纪涟漪的家么?”
苏幕遮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方位,才道:“没错了,看周橙对这里那般熟稔,这绝对是纪涟漪的房子。”
狐卿看着青云下那栋窄窄小小的,毫无特色的房子,用手抚了抚下巴,如神棍般说道:“这房子,有问题。”
“有什么不对么?”苏幕遮闻言,不由仔细打量了那房子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不由转过头,看向了狐卿,道:“为何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狐卿见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快告诉我快告诉”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小孩一般。到底撑不住笑了出来,他在苏幕遮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解释道:“不是房子有什么问题。纪涟漪虽然是被收养的,但收养她的那对夫妇应该很富裕吧,而且纪涟漪又是公司的高层人员,想来也是不缺钱花的,那她为何要住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呢?”
苏幕遮立即明白了狐卿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他的话,道:“是为了……能离周橙近一些么?”
狐卿笑了,却不直接回答,只道:“你把水镜化出来吧,直接看水镜中的场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幕遮点点头,幻化出了水镜,然后坐下来和狐卿一起观看着。
水镜如水一般波动了几下后,便始渐渐地开始显现出清晰的画面来。那粒芥子附在周橙的身边,所以周橙所能看到的一切情形都会出现在水镜中。
一如它的外部的模样,纪涟漪房屋内部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而朴素的,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整齐。只是,这装饰貌似有几分眼熟……
苏幕遮想了想,蓦然想起周橙的家里,可不就是这样的装饰么?!只是她家里没有灯,又久无人居住,所以苏幕遮一时间才没有认出来。
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子的容颜十分憔悴,身体也有些过分的瘦了,但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而她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就普通多了,下巴上还有刚冒出来的胡茬,眼睛泛红,很有些狼狈的意味。
这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偶尔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恨不得将对方撕碎的强烈恶意。两人面对面沉默地坐在一会儿,半晌,男子先开口了,语气中的恨意让人无法忽视:“纪涟漪,你这个疯子,你又想做什么?!”
纪涟漪回以他一个血淋淋的笑容,半点都不客气地反击回去:“要说我是疯子,那你周岩就是个不折不扣神经病!要不是你,橙子怎么会自杀?!”
“哈哈哈哈,你也有脸说这种话,橙子的死就跟你没关系么?!”周岩嘲讽地大笑了几声,待笑声停住,他几乎是字字诛心地说道:“要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使得一手好计,橙子会自杀?我告诉你,橙子死了,我们都要下地狱,谁也逃不过!”
纪涟漪被他的话激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睛也迅速充血变红。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从桌上随手抄了个东西就往周岩身上砸过去。周岩自然不可能任她砸,他手疾地接过那东西,却在看到它的一瞬间,眼神蓦地温柔了下来。
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烟灰缸,可周岩看它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件无上的至宝,他甚至拿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烟灰缸。纪涟漪见状,脸色一下子由苍白变得惨白,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上前就要去夺那烟灰缸,还十分慌张地叫道:“这是橙子家里的东西,你还给我!这都是我的,我的!!!”
周岩哪能任她夺走周橙的东西,他边躲避着纪涟漪的动作边骂道:“枉费橙子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啊,你居然对她抱有那样的心思?要是她还活着,知道你那肮脏的心思肯定会吐!纪涟漪,你tm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你把橙子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是想要橙子死后都不得安宁么?你以为这样,橙子就能活过来来了么!”
纪涟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夺回那个烟灰缸,她趁着周岩一时疏忽,用尖厉的指甲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道,在他吃痛捂脸的时候,一把夺过了那烟灰缸,然后像宝贝一样迅速捂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别人把它抢走了。
周岩捂着脸盯着纪涟漪半晌,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一刻也不愿与这个变态的疯女人待在一起。只是,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纪涟漪,只留下一句话:“纪涟漪,我们都欠着橙子一条命,这笔账,迟早得还!”说罢,便狠狠地甩上门,离开了这里。
画面一转,周橙又将视线移到了纪涟漪的身上,却见这个在记忆中永远都是温柔优雅的女人,现在却是哭得一塌糊涂,绝望地好像整个世界都覆灭了一般。她嘴中不断地在说着什么,周橙不自觉地靠近,待飘到她身边的时候,才听清她一直都在重复着两个字——
“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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