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许不再迟疑,狠跺油门,调转车头,急速沿路往山林外开去。
巨石在车身后翻滚追赶,周如许一边注视着路面,一边通过后视镜辗转闪避。越野车被他开飞了起来,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左转右摆,车里人的屁股好像就没怎么贴着座椅。
奈特和斯诺两个伤员在剧烈的颠簸起伏中,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般死去又活来,一个快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个叫的让人想把他打晕过去。
又是轰然一声令人震撼的巨响,巨腹山如同承受不住胃绞痛的病人一样吐出磅礴激涌的水流。晃动的视线中,一道银色的亮光急速从车顶飞过,直插山间类似鸟居般的木梁。
车上的人一起回头看去,斯诺还没看清亮光的来源,突然吓了一跳,扳正周如许的脸吼道:“你回什么头,好好看路!”
奈特有点听不清声音,耳朵里哗啦哗啦响个不停。她看着那道划破天际的亮光,强撑着坐起来扶着驾驶座的靠背道:“往那个木架子那边开。”
周如许愣了一下,却没有问为什么,方向盘狠狠一打,开进了树根撅起的林子。
白光一晃,杜乐丁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待视线渐渐恢复,他看到了一个倾斜的天空。
杜乐丁摸了摸身上,表面看来完好无损,也不知三魂七魄丢了几条。
四周裂石流云,动荡起伏。陵劲淬砺的碎石呼啸而过,一只手伸过来拉着尚未回过神的杜乐丁闪到一边。
苏腾的脸白的像一张纸,杜乐丁心脏猛然扎紧,赶忙扶住了他。
刚才在棺材匣里光源有限,看的不甚真切,如今他伤口赫然暴露在天光白日里,更是显得刺目崩心。这么深的伤口,不知流了几升血,苏腾竟然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更别说他还摇摇晃晃的站着了。
他们此刻站在峭壁上的一个洞口边缘,身后是几近瓦解的洞穴,脚下是地崩山摧的悬崖,在隆隆不绝于耳的震颤声中,令人生出穷途末路的绝望感。
“我今天真的是走哪哪塌,没救了。”杜乐丁咬了咬牙,把苏腾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我背你下去,你忍着点。”
机甲自毁的爆炸让他们俩脱离了“虚”之绝境,没想到一睁眼又要面对另一个逆境。洞口之下并没有可以行走的山路,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峭壁上爬下去。
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即便这一路下去他俩可能坠落悬崖,又或者中途苏腾坚持不住,但眼看着巨腹山这座空壳即将崩溃,呆在这里也无异于等死。
苏腾:“臂甲。”
“哦对了,臂甲。”杜乐丁转动戒指,鳞片般的光芒一片一片的沿着杜乐丁的手蔓延,直到包裹住他的肘部,最后变成了闪动着冰冷光泽的臂甲,“这样爬下去会省点力气。”
苏腾摇摇头,示意杜乐丁抬起手臂对准擎立在山间的“鸟居”,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一道银色流光箭矢般朝“鸟居”射去。
杜乐丁不禁咋舌,臂甲发射出去的是钩索,前端子弹一样的金属头射进木梁后,立刻弹出倒钩将其牢牢抓住。
杜乐丁扯了扯钩索,确认极其坚固,真的忍不住想要抱一下苏腾,却见苏腾已经向他张开了手臂。
苏腾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他所忍耐的痛苦,肯定比旁人所能想象的程度还要剧烈百倍。杜乐丁心里又苦又涩,手上的动作近乎于温柔,小心的搂住了苏腾的腰,咬咬牙道:“你可抱紧了,掉下去就真完了。”
苏腾默不吭声,也不知是实在没力气了还是没心情回答,只是收紧了搂着杜乐丁的手臂。
杜乐丁深吸了一口气,在山洞塌陷至脚下之际,纵身跳了下去。
风声急速煽动着耳膜,天空和山林在视线里匆匆滑过,杜乐丁情不自禁的呼啸呐喊,在刺激的飞跃中精神亢奋。
绳索自动收缩,他们距离“鸟居”越来越近,只见树木断裂纵横的林子里蹦出一辆野马一般的越野车,马达轰鸣着窜到了“鸟居”下面。
地面已经开裂,一条条树根从深埋的泥土中混如崩裂的钢筋,猛的抽拔上来,带起一道道劲风。“鸟居”咔嚓作响,层层断裂,眼见着木梁即将倒塌,杜乐丁再度按下按钮,钩索的倒钩缩回,绳索又收回了臂甲之中。
杜乐丁搂着苏腾跌落在地,怕碰到他的伤口,硬是咬牙没用翻滚来缓冲坠落在地的重力。
苏腾体重可不轻,杜乐丁感觉自己就像是汉堡中间那层肉饼,几乎快被压扁。他顾不上管自己伤到哪里没有,扶着苏腾钻进了越野车。
车里的空间顿时被填满,而且还挤满了伤员。周如许二话不说,再度发动车子,在震荡摇晃的山林间“贴地飞行”,从车窗里传出一阵阵的哀嚎和呻丨吟。
杜乐丁喘了口气,视线从车里每一个人身上转过,诧异的说:“查理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奈特已经陷入半昏迷,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窦乐道:“好像被你的‘老大’掳走了。”
查理在那帮雇佣兵面前,毫无抵抗能力,随便一抓就可以轻易带走。可唐辛他们带走查理做什么,难道是想从查理口中问出他们一行人的来历和目的?
杜乐丁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若是唐辛真的在意,早在抓到他的时候就盘问了,何必等到一切都结束之际再多此一举,让他们留在山里等死不是更实际吗?
周如许道:“先别急。我们来时的那条路是唯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