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大人已经喝了不少酒,看到柳青衣过来,不顾他的失措推拒,笑着搂进怀里,拿起酒壶就那么灌下去,柳青衣强着喝了小半壶酒,才脱开身,说去卸妆,才得以离开这屋里。
小刀依旧在房里喝酒,等着柳青衣。他知道,这种地方其实是另类的欢场,只要出得起钱,戏子们也出卖身体。今天,他就是想宿在这里,想楼着柳青衣劲瘦颀长的男人身体。
没人来打扰,他一壶又一壶地喝着烈酒,心里那团火依然浇不下去。直到醉熏熏地俯卧在桌上,柳青衣才轻手轻脚地进屋。
看着满身酒气醉卧不醒的小刀,柳青衣墨一般的剑眉皱起,轻轻地走过去伸手要拍小刀的肩头。
手掌轻落的那一瞬间,醉卧的小刀斜身坐起,晃过他的手,回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硬生生翻转手掌,柳青衣青白的手指上,套着一个有向下尖针的环。针尖墨黑,显然喂了剧毒。
说起来似乎很神奇,酒醉的小刀会知道柳青衣要杀自己,可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小刀这种常年在生死关头打滚的人物,对于敌意和杀气的敏感已经跟呼吸一样成为本能。一个人起了杀机,心跳,脉博,呼吸全都与常人有异,类似柳青衣这种级段,在小刀面前出手,跟叫嚣着我要杀你没什么区别。别说小刀只是有些醉意,就是他睡着了都能被吵醒。
握着他的手,生生扳得他动弹不得,死死盯着他的眼,抬腿踹飞冲进来的帮凶。小刀下手向来狠辣,被踹中的人,没一个能再次爬起。总共不过瞬息功夫,再也没人能冲上来杀人或者救人。小刀连气都不喘一口,就那么坏坏地笑着,低低的声音问柳青衣:“为什么杀我?你是秦人?”
事机败露,绝望愤恨的柳青衣俊脸扭曲,呸地一口血沫吐向敌人。小刀偏了偏头,让过那软弱无力的攻击,俯身贴近柳青衣的耳边,轻轻说道:“谍字第一要诀:做不到的事,不做。”柳青衣的双眼瞬间睁大,惊异地瞪视着他,然后在喉骨的碎裂声中,失掉性命。
松手放开柳青衣的尸体,环顾四处,几个重伤爬不起的人绝望之下,纷纷自尽。
小刀纵身下楼,召手叫来巡街的衙役,命他们上报搜捕西秦密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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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返回长春宫外的时候,已是寅时,宫门前那块小小的广场已经清理干净,小刀也不去休息,只是在小小的广场上踱来踱去,看见在青石雕刻的缝隙里残留着一颗碎瓷,弯腰拾起,用两根手指捻动着,体会着边缘的尖锐,最后,散去护身真气,将那块碎瓷握进手心,让它深深扎进肉里。
趁着夜色,闪躲开巡夜的兵士,小刀溜进仪贵妃的寝宫。贵妃留宿在长春宫,凤仪宫内空无一人。借着宫外高悬的长明灯,小刀在宫里细细搜寻。那根小型的狼牙棒倚放在梳妆台边,小刀拿起来掂掂,上面血迹斑斑,竟然没有洗,转个身,又在四下里翻看,最后,在凤床的隐秘处,摸出件东西,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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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被石咏之带到地面之上,叶水水就成了他的专职侍女,可以在卫狱的地面范围内自由活动,专职打扫他的书房,帮助他配制药品。石咏之对她不坏,给了她一间单独的卧室,叫人备齐了所有日常用品,对她也从不打骂责罚,就算做错什么,也只是皱皱眉头而已。做完事情,还允许她看自己的那些医书来消磨光阴。卫狱里的人也都对她很好,温和可亲,根本不象对待监狱里的犯人。几天之内,她已经适应了这里,不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个被囚禁的黑煞。
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她的维护却能体会,而对他的处境,她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比一次被折磨得更狠。把同情深埋在心底。这个晚上,是他被处死的时刻,水水睡不着,暗暗祈祷着他能少受些苦痛,早登极乐。直到夜半子时,卫狱的铁门被打开,从外面涌进来许多人,她趴着窗子偷偷地看,看见火光中石咏之阴沉着脸,两个壮汉抬着一副担架,上面有个一团血肉模糊的人。水水吓得用手堵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别人。有人从院内井里打起桶水,浇在那团血肉上面,冲掉血水,然后抬着进了石咏之的房间。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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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的早晨照例很清静,大概是因为这个城市的人们都喜欢夜景,睡得晚,起得就晚,可这个早晨郢都主干道上有很多人被急驰的马蹄声惊醒,几个官差纵马狂奔,为首一人的手上,拎着个小小的木笼,木笼里,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鲜血淋淋。他们在城门口勒住了马,展开王令登上城楼,然后把那颗人头悬挂在城门上方,有人在城门口贴了告示:西秦的黑煞已被处死,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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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贵妃起得很晚,楚王已经去了早朝,待她在长春宫内梳妆已毕,已经是辰时,在一群太监侍女的簇拥下回转凤仪宫。
贵妃很满意,杀子之仇得报,又寻回了多日不曾有过的恩宠,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想着用什么手段能留住这恩宠,自己还年轻,得再生一子才能保得下辈子安稳。虽然没有王后自己就是这楚宫里的女主人,可楚宫后妃众多,难保项烨霖不会一时兴起册封了别的女人,没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