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处要道,两岸众多人等亲眼目睹这一场水战,惊心动魄的同时,早有人报往当地官府,渡船靠岸边不多时,已有官府的官差前来质询,而几艘官船也开到出事的水面去搜寻尸体。姬弈欢的身份在中周真是畅行无阻,官差一见他的腰牌,立刻态度恭谨,小心翼翼地回话,完全听从命令安排。
船老大则嚎哭不已,这么一艘大船,是他一辈子的心血,遭此横灾,原想赖定了这船客人,可见那些官差对对方的态度,又觉得对方是自家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势力,获赔的希望渺茫。又不甘心,哭着追着姬弈欢走来走去。姬弈欢这个无奈啊,好言好语地讲了好多遍一定会赔他的船,可这人不见银子就不安心,就差牵着姬大人的衣襟不松手了。
段小星见状,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船家问道:“你这船,多少钱?”
船老大抽泣说道:“这条船,前前后后花了大约二百两银子。” 段小星二话不说,返身从自己坐骑上解下个包袱,拨拉出八个大元宝,扔给船家,笑道:“给,一个五十两,够了吧?”
搂住银子,船老大喜出望外,破泣为笑,连连躬身相谢:“够了,够了,谢大人赏!” 招呼着自家的伙计,呼啦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儿,怎么可能不快跑,这批人要武力有武力,要势力有势力,说什么也惹不起。万一人家后悔了,把银子要回去可怎么办?
段小星的银子,是肖天翼给准备的,他们黑煞军在楚地一路纵横,虽说并未袭扰百姓,但打劫军队得手之后抢到的可不仅仅是兵器粮草,那些贪吃军饷的楚军军官,一只只可都是肥得流油的硕鼠。加上前资深盗匪博尔贴赤那倾情把关,基本做到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一次指派段小星代表黑煞军护送王爷去中周治伤,路费诊金给带了个十足,二十名黑煞兵人人都带了个大包袱,每个包袱里都装满了金银。这一仗顺流走失了四匹战马,马身上带的那些包袱,够买四百匹!
武亚穿上暖和的衣裳,一手端着人家送上来的滚热的姜糖水,另一手拿着块大布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走来走去,由中周的官差围护着这一圈儿不允许闲人进入打扰,有些秦兵拿了布巾擦试马匹,有些在照顾伤员,有些在帮助安置尸体,姬弈欢随着官差一具具地辨认尸体,找寻敌人的线索。战狼则守在一辆马车边,靠着火炉,喝茶吃点心。这一战他和武亚成了大功臣,被人亲切热情地款待,惬意非常。
武亚忽然看到另一辆车里,那位清秀的少女跪坐在被tuō_guāng了衣服的刘明俊身边,正在全神贯注地干着什么,好奇心起,凑过去一看,见那姑娘手持银针,正一针针地往刘明俊身上刺。武亚听说过这种医术,但亲眼看到却是第一次。叶水水自从知道父亲是西秦的功臣,自己并不是这些人的敌国之人,再不是过去提心吊胆的心情,心态转变了,看待同行诸人,没有了那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对别人的善意,也开始接纳并有所回应,心中有了自信,笑容也多起来。这一次遇袭,更是不顾李德祥让她呆在车里的嘱咐,主动帮忙递盆递桶照顾伤者。
刘明俊伤重,旁人又不懂医术,陈彪也受伤颇重,无力为他疏通经脉,叶水水试着施针救治,发现居然效果良好,信心大增。李德祥于是安排着把人抬到车上,靠着火炉灯烛,让她仔细救治。武亚呆呆地看着她,纤长秀美的手指尖尖,掐一只长长的银针,轻轻扎入人体,细细辗动。娥眉淡扫,秀目清亮,嫣红的小嘴微微抿起,露出一枚小小的雪白尖牙。一时怦然心动。
忽听有人叫道:“武亚王子,武亚王子!” 猛然惊醒,回头望去,见李德祥急匆匆跑来,招手叫道:“王子殿下,我家主子有请。”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水水,这才大步迎向李德祥,“怎么?”
李德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道:“小殿下这次立了大功,我家主子要赏你呢。”
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又道:“我家主子身子不好,小殿下要爽快些回话,可别让我家主子累着。”
武亚笑,毫不介意对方的小气叮咛。不过自己好歹也是位有身份的王子,权位金银于自己毫无意义,说出来徒增笑话,不知道对方要封赏自己什么?
从人打开车门,掀开车帘。车厢内的热气令武亚一窒。抬眼见一心神往的高手小刀斜斜靠坐,怀里紧搂着一人。修眉俊目,苍白瘦削,俊美如画中神仙,明明病体虚弱地靠坐在人家怀里,却偏偏有种淡淡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忍不住臣服。他是一国王子,从来只有别人向他行礼,现在面对此人,心里知道该向对方行礼,却不知该行什么礼。下跪的大礼他可不甘心做,可是拱手作揖?人家坐在车厢板上,他站在这里,仅仅拱手作揖的话又似乎不够恭敬。在刀大人冷冷眼光的注视下,素来横行的小武亚居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武亚欠身拱手,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跪下,拓跋野淡淡一笑,轻声道:“不必多礼,如不介意,请坐下说话。”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异样的磁性,淡淡的从容语调,撩人心肺,让人控制不住地深受吸引,巴不得能听他多说几句。呆了片刻,见对方那双黑亮的眼睛露出些许疑惑,武亚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应一声,盘膝坐下,倒是坐得极爽利。
拓跋野早就听到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