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沈声道:“我是朝廷正四品官员,你休得无理!”
那人还未答话,老鸨早过来扳住那人的手臂,嘴里嗔怪道:“步公子,您喝多了,怎麽和秋大人闹起来?您这不是要砸我的牌子吗?”
旁边已围了一圈人,那人挑了挑眉头,松开了手。他摸摸鼻子,自语道:“这样大的来头啊?”
念秋已挡在秋宁前面,对他笑道:“步公子不是要听念秋弹琴麽?念秋这就弹给公子听。”
步公子勾唇一笑道:“先前步某奉上百金,念秋姑娘也不肯为某弹奏一曲,如今又愿意了……秋大人的面子好大。”
念秋表情不变,仍然柔笑道:“步公子是嫌念秋服侍的不好吗?念秋给您赔罪就是。”
老鸨在旁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让念秋今晚好好陪您。”
秋宁不欲惹人注目,勉强按下心头气恼,趁他们说话的当口,往门口走去。
步公子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拱了拱手笑道:“秋大人,在下刚才得罪了,请容在下做东向秋大人赔罪,还望大人赏脸。”
秋宁觉得此人古怪,还纠缠不休,正琢磨如何脱身,门外响起一阵尖叫喧哗。
一队铁甲士兵冲进门来,呼啦啦站了一大片,把花园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一员将领高声道:“贼人被堵回这院里了,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秋宁看这些兵士是京畿右卫军的服饰,心里咯!一下。这京畿右卫军乃是齐王的亲信。
他与苏忠迅速交换了眼色,走到那将领面前,拱手道:“这位将军,不知是何事,要动用右卫军?”
那将领认得他,愣了一下,抱拳行礼道:“秋大人,在下乃右卫军上骑都尉钱武,奉旨齐王之命捉拿天玑阁反贼。”
秋宁皱眉道:“京城里有天玑阁反贼麽?为何圣上不知道?齐王出动右卫军可有圣旨?”
京畿守军若无圣旨擅闯民宅乃扰民之罪,处罚甚重。钱武被他噎了一下,眼露轻蔑,微扬下颌道:“天玑阁反贼在博县刺杀齐王未成,我等好不容易查出其行踪,岂能放过?事急从权,齐王殿下进京之後自会向圣上请旨。”钱武说完将秋宁晾在一旁,自带人去搜查。
此时花园里传来阵阵刀剑相搏之声,秋宁无计可施,忙跑到万花楼最高处看花园里情形。
秋宁看见被右卫军围攻的人里竟然有朱长老和水邱静。小孩被朱长老牢牢护在身後,惊恐地望著眼前的生死搏杀。
眼见朱长老等人左支右绌,而右卫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秋宁心急如焚,水邱静小小的身影更让他如油煎火烹一般失了冷静。
眼下情势,只能硬闯抢人,秋宁将心一横,伸手入袖准备取短剑。
一只玉手伸过来按住他。
念秋按住他的手,看向他身後的苏忠。秋宁知道,她是准备和苏忠一起去救人,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念秋用嘴型对他无声地道:“放心。”
秋宁心里矛盾之极,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慢慢放开短剑……
那位步公子自右卫军进来之後,一直在秋宁旁边,此时也跟他一起挤在窗前,紧挨著秋宁。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偌大座万花楼,还是倚梅院最安全啊。右卫军恐怕不敢惊扰那里的贵人。”
念秋眸中精光一闪,似是想到什麽,急急地走了。苏忠也不动声色地挤出人群。
秋宁看向步公子,目光中尽是探询。
步公子对他微微一笑,然後抱著手悠然地看热闹。
正当朱长老等人力竭不支时,一阵浓烟在他们周围散开,几名黑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人拎起水邱静窜上屋顶,朝西急跑一段,落入一座小院。
那里正是倚梅院。
一拨右卫军过去撞开了院门,抽出刀冲了进去。
须臾间,几声巨响,打头的人像麻袋般被丢了出来,把後面的人砸倒一大片。
一声清啸震人耳聩。在众人的惊讶中,一位少年缓缓踱出院门。
他身著紫色织金螭龙箭衣,腰束深紫色锦缎镶玉腰带,足蹬单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但是神态倨傲,冷冷的不带一点表情,在火把的光焰下似冰雕雪塑一般。
他睨了一眼摔得东倒西歪的右卫军,冷冷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
钱武带人赶过来,恰巧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铁青,但见少年的衣服上有螭龙纹,心中打鼓,嘴上道:“在下奉旨办差,刚有反贼进到院中,才惊扰了阁下,还望阁下容我等入内捉拿贼人。”
少年看都不看钱武一眼,哼道:“贼人麽?我怎麽没看见?还有你说是奉旨,倒是把圣旨拿出来看看呀。”
钱武脸色更加难看,大声道:“我等奉齐王之命办事,不容有虞,得罪了。”他冲後一挥手,就要强行进入。
少年刷地一声抽出手中宝剑,指著钱武的喉间,眸光如剑锋般森寒,“要进去,先问问我的‘焕雯’同不同意!”
钱武大惊,道:“‘焕雯’宝剑?你是……”
这时,一位随从模样的人挤到两人中间,对钱武道:“这位是青海郡王。”又对少年道:“郡王,钱将军是奉齐王之命捉拿刺客,您还是让钱将军验一验身份,免得误会。”
少年还剑入鞘,将一枚玉符丢给随从,再递到钱武手上。
钱武一见玉符,冷汗直冒,单膝跪地,将玉符举过头顶,恭敬道:“下官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