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起火,城里又是乱成一片,那几个军士只顾着低头说话,完全没有发现姜维正从他们身后走过。
听到他们的对话,姜维立刻停下脚步,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那几个人还没发现,还在低声说着。
姜维没有惊动他们,轻轻地退了回去,自己找个城垛靠着,紧急分析眼前形势。
完了完了,那些朝廷来的人靠不住,原来自己的郡兵也靠不住,这城,是没法守了。
天啦,我姜维好读兵书,却也是靠着老爹的身死殉难,十九岁成了郡功曹参军事,本想指望着这一次守冀城,好好表现一番,给自己立下声名,没想到,两番出计,都被敌人挫败,而如今,竟然连翻身证明的机会都没了,反倒要兵败身死在冀城了。
有军士看到姜维长久没动,觉得不对劲,赶紧过来轻声喊道:“大人,大人!”
姜维回过身来:“什么事?”
军士不好问你怎么了,只指着南门道:“大人,南门那边烟火小了,好像敌人已经攻上城来了。”
姜维抬眼望去,只看到那头乱成一片,而这时,连城中都全乱了,好像已经有大量敌人攻入城中了一样。
他心头又是一震,随即似乎明白,不光是他听到的那几个,城里更会有大量的人和他们的想法一样,正巴不得蜀军进城呢。
也许,城中还早有大量敌人的细作潜伏,这时候正好出来煽动大伙作乱。
难怪敌人总是高声喊什么不要抵抗,赶紧从西门或者北门逃走呢,确实是胸有成竹,城中有人接应他们。
众军士也看到城中已经乱了,赶紧围了过来:“大人,现在怎么办?”
姜维苦笑一声,反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众人当然知道城已不保,有的说赶紧逃,有的说干脆投降,有的则哭着要回去保护父母孩子。
姜维摇摇头:“不要逃了,你们都只是郡兵,家都在天水,这冀城一破,陇右只怕没地方可逃了。也不要私自逃回家去保家人,落了单,混乱之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唉──!”他无奈劝道,“降了吧,都降了吧。但不要走散了,要降,就一起投降。”
许多人继续喊道:“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啊?”
姜维劝解道:“敌人只在夺城,并不在杀人。这是敌人初到陇右,肯定要争取人心,你们不是说,刘备爱民,很得人心吗?”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刚才在一起嘀咕的那几个人。
突然,他想起什么,让军士对着还在东城门外的敌军喊话,放下长绳,请他们立即派人上城来,接受投降,以防止等下乱军拥来,难免混乱引起伤亡。
在东门外的一千来守军,知道今天大军会攻城,等着的就是有人不想死在混乱中,主动从东城门上求投降或者越城墙投降的人,这会儿一见机会来了,喜出望外,很快就上来了近百人。
姜维独自站在城垛上,还在指挥着他们:“赶紧把城墙两头和上城墙的各处阶梯都先占了,要不然,到时候是别的人过来了,要和你们抢功,你们可不就亏大了?”
“知道知道,免得到时候争功劳,伤了自家人嘛。”上来的人自然明白,又问道:“你就是这天水群功曹姜维吧?”
姜维不肯回答。
蜀军中立即有人喝道:“怎么不回答我们曲长的问话,也不放下武器,难道你想负隅顽抗吗?”
那曲长却立即制止了他,只向俘虏们求证。
姜维见敌人已经按排好了,才大声说道:“我只是为他们的着想,劝他们投降。我姜维说过,要与冀城共存亡!”
蜀军曲长劝道:“明明是你叫我们多派人上来接受投降,现在又说你不投降,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姜维认为说得过去:“我说了,他们归他们,我归我。我姜维决心与冀城共存亡,绝不会束手就擒的。快,拿出你们的兵器来,我们就此了断!”
哦,明白明白,理解理解,蜀军低至伍长职级,都事先被叮嘱过,要抓住或者劝降姜维,并且事先给了他们好多种办法。
曲长便立即给了姜维回答:“好,不急,我马上派人和你打。”
那些郡兵却立即喊了起来:“大人,你都劝我们投降了,对他们有功,你又何必枉送性命呢?”
姜维叹道:“你们只是普通士卒,而我是天水郡功曹,城池失陷,我罪责难逃,惟有战死而已。”
那蜀军曲长从降兵里拉出几个人来,悄声对他们道:“等下你们上去,把他给抱住绑了。放心,我们大司马吩咐过,不但不会伤害他,还要重用他,你们把他抓了,成全了他的名节,也是功劳一件。要不然,他气不过,自杀了怎么办?”
说完,他大声对这几个人道:“你们去劝劝他吧,要不然,他不投降,我也不敢相信你们是真投降了啊。”
这几个人赶紧向姜维拥过去:“大人,请多想想,您家里现在还有母亲要供养呢,你怎么可以抛下她老人家呢?”
也有人说:“大人,您不愿降,我也不愿投降,我要和您一起战死!”
姜维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就被那几人冲上来抱手的抱手,抱腰的抱腰,手上兵器也被强行抢下来了。
他急了,拼力要挣脱:“你们不要再劝,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蜀军跟着一拥而上,把姜维给压住,绑了起来。
姜维还不服气,冲蜀军喊道:“你们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