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毫不掩饰的拳拳恋慕与大胆示爱,青玗心中一片黯然。
他还年轻,没见过什么风浪,生生死死,说得如此恣肆。可自己长他四百多岁,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那样的境地?
罢了罢了,这些错误与怨苦,还是让自己来承担吧。
「你的心意,我无从回应,你好自为之吧。」青玗冷然甩出一句,撇下笙箫默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轻轻响了一声,才缓缓走出内殿。笙箫默果然走了,空荡荡的前殿冰冰凉凉的,好像废弃的地窖。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青玗才回神。夜已经深了,他一个人静静走到窗前。夜空中,新月像黑夜的心脏,跳动着,洒下一片白色的血。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似血冷的腥气。
恍惚间他似乎又能感觉到那个灼热的拥抱,仿佛在身后燃起一簇篝火。面对笙箫默时他无法言说,可独处时却忍不住怀念。
那真是个很好的孩子啊,丰神俊朗,正直澄净,充满了年轻的生机,还有令他自叹不如的勇气。他是长留山中最卓越的弟子之一,走到哪里都不缺钦慕的眼光。等自己下山离开,过上三年两载,他就能慢慢淡掉那个荒唐的想法,好好修习,真正成为一个出类拔萃、胸怀苍生的仙人。呵,不过依这小子的性格,十有八丨九不会安于清修的生活,到时候遇到哪个美丽优雅的女孩子,便双双做了神仙眷侣也说不定。
真好,真好。
青玗望着黑夜中那颗跳动的心脏,微微地笑了,却不知道为何,眼角酸得发胀。
长留后山的林子里。
「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笙箫默的话,竹染有一瞬间晃神,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笙箫默坐在一块石板上,脸色沉静得可怕。听到竹染的诧异,他只是微微抬眼瞟了一下竹染,那目光却让竹染后脊都有些发冷。
之前他还老觉得这小子怂得很,各种不开窍,可现在竹染觉得,这家伙简直是qín_shòu啊!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终于找回正常,竹染肃了脸色。
笙箫默漫不经心地反诘:「我没事跟你开这种玩笑?」
「这也……太快了……」竹染尴尬地想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措辞,「你确定那一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吗你就这么做?万一他被激怒了,一掌把你拍死怎么办?」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笙箫默突然十分蹿火,一下子站起来吼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就是要走!要走!你说我怎么办?真放他下山,别说三年五载,就是一年半载,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亲近肯定又恢复原状了!」
「可他现在本身就不能接受,你还要……这么说吧,除非他能接受你,否则保准你非死即伤;万一你侥幸把他……」竹染想说「睡了」,但是突然觉得有点大不敬于是就把这两个字顺利咽到肚子里,「那师叔祖很可能因此再也没法面对你。怎么看都不会是好结果。」
一个十八岁的长留弟子要推倒五百岁的修为上乘的长留山掌殿啊,对世俗规则如此不要命的嘲讽蔑视,莫说长留,放眼整个仙界绝对都是独一份,这种事哪怕想想竹染都替他捏把汗。
「竹染,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笙箫默有些黯然,「如果师叔真的因此杀了我,我也认栽。反正他要是走了,我本就不知道后面的日子如何活下去……」
竹染看着笙箫默的表情,知道他下了决心,也不再劝,只是有些怅然地拍了拍笙箫默的肩膀:「既然你后果都想好了,就做吧,只是千万小心。说起来,我挺希望你能成功的。其实纵观整个长留,你们除了彼此,和其他人都搭配不上。」
这话乍听十分诡异,可只有笙箫默明白他话中深意,他有点感动,又有些苦涩,只是自嘲一笑。
青玗决定这两日就下山了。
此刻他站在书架前,用帕子很仔细地擦着那些卷轴和竹简上的浮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吧?
自从那天两人不欢而散,笙箫默已经三天没有来过销魂殿了。不过青玗能理解,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孩儿,那日被他这样直白地训斥和拒绝,心里定然难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此淡了情分,等他云游归来,那孩子的人生应该早就进入正轨。他已经很出色,未来修习之路靠自己顿悟就好,也不再需要他太多指导了。
正这样想着,却偏偏不巧,那孩子竟然来了。
青玗从书房踱步出来,看见笙箫默提着一个漆木食盒。见他有些不解,后者却大方道:「听师父说师叔这两日就要下山,我特来给师叔践行。」
「你……有心了。」青玗的语气有些干巴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笙箫默。
面前的青年显得比他更加自然,他款款跪坐下,将食盒打开,排出四碟简单的菜蔬,一个青瓷莲花尊和两个青瓷酒杯。
照顾自己的那些日子,他厨艺见长呢。青玗心中不自觉有些柔软。
既然他说来践行,他也不该再计较那些不愉快,青玗也坦荡来到桌案前,两人犹如一对真正交心的君子,心无旁骛相对而坐
「我知道师叔不胜酒力,」笙箫默取了莲花尊给二人都斟了满杯,表情如常:「只是此酒名醽醁,是罕见的绿酒,我很不容易得到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