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图穷匕首现。
一言不合,程大太太就露出了凶恶面目,明告诉苗微,嫁不嫁,她说了不算。
苗微冷笑。
下什么聘?分明是程家不仅白送了她还倒搭了两千两银子,她不过是个玩物,哪需要过定、合八字?她连个普通的奴婢都不如,连身契都是死契,生死由人。
面对穷凶极恶的程大太太,苗微心里十分平静。她知道自己说不动程大太太,她也不可能和她武斗,事到临头,她认命了。
苗微抬眼看向程大太太,幽幽的道:“上花轿就上花轿吧,揣着恨毒了你们的心思嫁过去孙家,也不知道大舅舅和六表哥还有没有前程可言。”
程大太太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苗微,半天也没回过味来。
等她走了,程大太太问身边的管事媳妇:“那丫头刚才说啥?”
管事媳妇也不敢乱说,只吱吱唔唔的道:“表姑娘刚才说什么……老爷和六爷的前程。”
程大太太气的啪一下把茶碗摔的粉碎,喘了几息道:“把她给我叫回来。”真是反了她了,她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苗微才出门就又被请回来,程大太太红着眼睛问她:“你什么意思?”
苗微豁出去了,横竖是个死,为什么不争一争?
她颤着声音道:“就是您想的意思,我恨程家,恨大舅舅的冷血无情,恨您的贪婪自私,恨六表哥的虚伪清高,若把我送进孙家,我必以斩断大舅舅和六表哥的官途为目标。就算孙家肯在这时帮大舅舅又如何?没了以后,他和六表哥这辈子算是完了。”
程大太太迷糊了半晌才没好气的道:“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凭什么孙家会听你的一面之辞?”
不过就是个玩意,你真拿你自己当盘菜呢?说好听是妾,其实就是个玩物,连个人都算不上,孙家会听你的话?
苗微豁出去冷声道:“或许听,或许不听,但我总比你们机会多。”
那倒是,男人贪美爱鲜,这苗微又确实生的不差,那孙家三爷若为她所惑,听了她的枕头风,还真有可能给自家老爷和六郎设阻下绊。
程大太太虽然贪婪自私,却也知道老爷和程权的前程重要,苗微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当真怀着怨毒的心思嫁过去,着实是个隐患。
她顿了顿,换了副虚伪的笑,道:“微微,你这又是何苦?你在程家待了十年,程家于你有恩,你总不能拉着程家一起陪葬?”
苗微不为所动的道:“我说过了,我爹娘留下的家财我都不要了,只换一个老死程家的结果,您要取悦孙家,尽可以从公中拿出银子来去买,什么样的倾城绝色买不到?”
她一再提到爹娘留下的家财,程大太太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程大太太满心不屑,当初程欢把家财交到程大老爷手里,既没文书,又没见证,就是苗微想要告都没有凭据,所以她根本不怕苗微的威胁。
至于她贪墨下来的……大老爷早说过了前事不咎。
是以程大太太有恃无恐,并不心虚。
苗微看了不由得心凉。
不管怎么样,她就是咬死了不嫁,有本事你们就使,横竖不死在程家,到了孙家我也拉着程家一起陪葬。
程大太太说得口干舌躁,到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可怎么也不能半路打了退堂鼓,只得假笑道:“你这孩子,竟说孩子话,结亲是结的两姓之好,买的再倾城绝色又如何?又不是我程家人,哪会替程家说话?”
可她也不敢惹急了苗微,只道:“孙家是从三品官宦世家,你嫁过去只有享不了的福,为什么你执意不肯离开程家?你还小,说什么老死程家这样的浑话,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以为你能得善终?不说别的,你三表哥对你可一直垂涎三尺……就算我和你舅舅在时能庇护你,等我们都故去了你已经人老珠黄,又当如何?”
这是威逼加得诱,可惜苗微不为所动。她垂头执拗的道:“不劳舅母操心,若舅母慈爱,肯将甥女许给六表哥便是万全之策。”
这样既挡了程良的垂涎,也不愁他日她的生活无以为继。
程大太太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一耳刮子把苗微的痴心妄想扇个精光。
敢肖想她的儿子,苗微是怎么想的?就凭她也配?别说她父母双亡,就是庶出的小姑子尚且活着,她也不愿意给自己前程大好的儿子娶个苗微这样的妻子。
程大太太到底有所顾忌,只咬了咬牙,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想配权哥儿,你还不够格。”
终于图穷匕首现,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吧?
苗微只嘲讽的笑了笑,道:“舅母明鉴,甥女也没奢想,我说过,只想老死程家,肖想六表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尽可以娶他的高门贵女,我只想求一碗剩饭。”
她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就想做个挂名的姨娘。
苗微说的是实话,可程大太太根本不信,她深恨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外甥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下慢条斯理的道:“其实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有的是办法。”
苗微倒也不害怕,只道:“都说来日方长,勾践为报灭国之仇,卧薪尝胆十多年,我又怕什么?便是六表哥再官路亨通,十年对他来说也不算时间充裕。我倒不怕他爬得高,爬得越高,摔下来才越惨。”
程大太太气的双肋生疼。
她不能不承认苗微说的有道理,尽管知道她懦弱胆小不足为惧——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