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苗微入了魔障,眼前的程权也好,虚幻的卫七也好,都与孙琪合而为一。
她闭上眼,他们就会扑过来咬她,掐她,抓她,还会用最龌龊的方式折磨她。那种疼,疼在最隐秘的里面,连药都敷不进去,结了痂也看不见,只能疼了好,好了又疼,如影随形。
她不要再受这种疼,她真的宁可死。
苗微萎顿在地,用手蒙了脸,压抑的哭,恨不得天即时就塌了,她把她埋葬了也好。
看得程权十分难受,好像随时就会喘不上来气儿窒息而死。
他试图扶苗微起来:“微表妹……”
苗微尖叫,像濒死的幼兽般呜咽:“别碰我,别碰我……”于她已经是呼喊,可在程权看来不过是含糊不清的呓语。
林妈妈在外头焦急的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表少爷是好意,你就……”
程权无耐的缩回手,劝苗微:“微表妹,这只是权宜之计,不会做数的,我和卫兄说好了,你在他那儿暂时待个一年半载,一等有机会我就接你出来。”
苗微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底的冷嘲。
什么说好了?男人说话不会算数的,前头说得好听,后头就会下毒手。他不可信,那个什么卫公子更不可信。
好话谁不会说?当年把她送入孙家时,大舅母说的话比这个好听多了,只说她是去享福去了,以后穿金戴银,数不尽的富贵,若是想家了,只管回来……
可结果呢?她到死都没得到程家的一点儿安慰。
程权无功而返。
程大太太看他兴致不高,问他:“你这才回来,不好好歇着,往哪儿去了?”
程权一怔,忙心虚的摇头,苗微和卫七的事还没个准数,若这时候就被母亲知晓,自己挨骂都是次要的,怕是微表妹又要受罪。
程权忙道:“没,我就……随便走走。”
看他这惊惶的模样,程大太太不免来气,这是她十月怀胎,从小好不容易带大的,他的荣耀便是她这一生的期待,任何人也不能抢,他怎么能为了外人就欺瞒自己?
程大太太恼怒的道:“权哥儿,我劝你趁早说,待要被我问出来,你那小厮可就保不住了。”
他不说,程大太太自会拷问他的小厮。
程权生怕她迁怒苗微,忙道:“没,娘,我真的就是随便走走,正好看微表妹院子里的玉兰开的挺好,进去看了一回。”
程大太太眼睛一眯:苗微,又是苗微。
她强压下怒火,轻笑道:“咳,不就是玉兰花嘛,东边院子里栽的多着呢,你也大了,别动辄就去你表妹院子里,一则她喜欢清净,不愿意人打扰,二则你们也大了,该避嫌了。”
程权忙道:“是,再不敢有下次。”
程权劝不动苗微,第二天就出门回了书院。
见着卫七,程权揖手赔罪:“卫兄,实在是抱歉。”他脸涨得通红,最后只好说了一句:“叨扰了卫兄,还请卫兄恕罪,我那表妹的事,咳,就算了吧。”
卫七也跟着脸通红,心底有丝丝缕缕牵扯着的酸涩和疼痛。也就是他一向为人宽厚大度,才没化成怒气,忙扶程权起来,哈哈笑道:“子衡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恕你罪的?咳,那事,当初本就是玩笑,我也正不自在,想着没法和家里交待,如今不是皆大欢喜?”
程权尴尬的道:“是。”
卫七问:“你同我说实话,可是你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程权摇头,情知这事是自己主动挑起,没的不成反倒连个痛快话都不给卫七交待,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艰难的道:“是微表妹,她不愿意离开程家……”
这话相当委婉,不过卫七算是明白了,敢情他堂堂世家公子,居然被个乡下姑娘嫌弃了!
上哪儿说理去?罢了,横竖当初他毫无私心,不过是同情心作祟,既然那小姑娘不领情就算了,这世上可没有上赶着做好事的道理。
他看程权实在不好意思,便拍拍他的肩道:“可以理解,毕竟小姑娘始终养在深闺,对外面的世界没有憧憬反倒只有恐惧是正常的,就是当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也是一路惶恐忐忑……”
看他如此宽厚、大度,程权不由松了口气,一边敬佩他果然有君子之风,一边也把这难堪放淡了。
卫七呵呵笑道:“我就说,若是你同令表妹成就好事,便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可你偏不信,怎么样,兜兜转转,还是得落到你肩上。”
程权不仅没有羞意,反倒只有惧意,满脸的无耐,道:“卫兄就别开玩笑了。”
苗微那情状,分明是怕男人怕的要死,就算他是她表哥怕是也没任何优势,她不肯俯就卫七,绝对不是嫌弃,而是她害怕。
更别说她和自己了。母亲不会同意,祖母不会同意,连苗微自己都不同意。
只是这话不好同卫七说,程权羞惭而去。
回到自己房里,卫七看着桌上写好却没誊抄的信,苦笑了笑,将纸团了,扔进废纸篓里。心里有细细的火焰不急不缓的燃着,直烤得他的心肠都焦了。
他弯腰把那纸团又拣起来,终究撕得粉碎,这才长出一口气。
且说程大太太,因着程权几次三番去见苗微,她越发想要催促王家赶紧把彩礼过了,好把苗微这祸害送走。
她那边同王二太太才提个头,王二太太立刻应和。朱家巴不得一两天就把人抬过去,要不是程大太太死要面子,说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