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柴火焰高,顾尘安这桩亲事办得热热闹闹。
缪宁既担了娘家人的名分,自然也就担起了嫁表妹的责任,他花重金替苗微置办了嫁衣,至于嫁妆,都是顾尘安自己掏的银子,缪宁乐得束手旁观。
横竖他和苗微的表兄妹关系,两人心知肚明,真要他花钱替她置办嫁妆,怕她于心不安,索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前脚顾尘安用私房置办了嫁妆,后脚又抬进了顾家门,他也不吃亏。
顾尘安迎亲那天,他还请了本城的两个秀才,又挑了军中几个身形健硕的兵士挡门。
苗微蒙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房内,耳边是喧天鼓乐。
粟米站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真好,姑娘总算和顾小将军有情人成了眷属,姑娘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早就听说顾尘安到了,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进来,苗微问粟米:“怎么还没动静?要不你出去瞅瞅,让缪先生别太过分了?”
粟米咳了一声道:“姑娘,你可别急着心疼小将军,这终身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不让他受点儿挫磨,他哪儿知道娶姑娘不容易?娶得太容易了,他就容易不珍惜。”
苗微抿唇轻笑,打趣粟米:“倒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粟米笑道:“奴婢哪儿懂,这不是缪先生一早就交待过了?生怕您心疼小将军,自己主动过去给他开门。”
苗微轻啐一口,道:“竟胡说,我是那么四六不懂的人?缪先生也是好意,我怎么会坏了他的事?”
粟米侧耳听了听,唉呀一声,道:“到底没拦住,小将军闯进来了。”
也有附近的未嫁姑娘过来帮着拦门,到底不熟,顾尘安的封红一塞进来,众姑娘们也就掩着嘴开了门。
顾尘安大步进来。
苗微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仿佛比平日双多了几分急切,她既紧张,又安慰,还有充斥着整个胸膛的欢喜,一颗原本有些忐忑的心越发不受控制的怦怦怦的跳起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正正经经的嫁人那一天。
嫁的又是顾尘安这样的人中龙凤。
他对她的感情,喜欢中夹杂着尊重,她终于不用因为自己的美貌而深以为耻,也不用再害怕成为男人玩\/弄的玩物。
眼窝里滚滚烫烫的,有热泪将要汹渗而出。
粟米低声道:“姑娘,你可别哭啊,哭花了妆,就不漂亮了。”
苗微忍不住又绽开了一抹笑,在红盖头下点了点头。
她没有爹娘,没有兄妹,没有真正关心和爱护她的家人,尽管如此,可她仍旧要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人生时刻,得靠自己把他们不能给的祝福都给自己。
苗微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的动了下,顾尘安的脚步已经到了近前。粟米的恭喜声儿变得有些遥远,耳膜里只有顾尘安的声音:“苗苗,我来接你了。”
嗯,谢谢你,我很庆幸有此一生,也很庆幸能等到你,就为了这一刻,那么艰难和漫长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缪宁这个表哥把她背了出去,将她平稳的放到喜轿里之后,缪宁郑重其事的嘱咐她:“嫁过去之后,要上孝公婆,下侍小姑,好生照顾姑爷,若受了什么委屈,也别忍着,只管回来同表哥说,表哥总能给你做主……”
林林总总,嘱咐了半天,顾尘安都不耐烦了,扔过来好几个威胁的眼神。
缪宁这才见好就收,回身望着他,无视看热闹的众人,一本正经的对顾尘安道:“人是你自己想娶的,既娶了就好好待她,若是以后你辜负了她,我绝不会轻饶你。”
顾尘安眼底都是喜悦,轻轻一捶缪宁的肩,道:“这个自然,无需你嘱咐。”
他翻身上马,在喧天鼓乐声中,接走了苗微。
从下了喜轿,顾尘安就一直牵着苗微的手。他的手宽大、有力、温暖,带着无尽的魔力,似乎不论去向何方,他都不会轻易放掉自己的手。
把自己交给他,苗微很安心,尽管瞧不见前路,但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受伤和寒心。
苗微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这一段路不长,可她却仿佛走了一生,有她的欢喜,有她的憧憬,有她的期待和希望。
跨了马鞍,迈过火盆,又拜了堂,在众多人的笑闹声中,苗微被送进了新房。
尘埃落定,她已经嫁给了他,除了那一纸婚书,如今她已被世人所承认,以后她就是顾苗氏,终生都冠着他的姓氏。
她愿意。
她不后悔。
虽说蒙着盖头,看不见,但也知道这屋里挤满了人,有脂粉香气,有轻微的脚步声,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你推我搡,最后有个粗门大嗓的声音催促顾尘安:“大兄弟,这新娘子也接来了,你就赶紧挑开盖头,让我们瞧瞧呗。”
苗微听这话不由得抿唇一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女眷见着顾尘安年纪轻,开口就管他叫“大兄弟”,这称呼还真是……
顾尘安被人推到苗微跟前,苗微的头越发的低。他的手极为平稳,用金秤挑起了盖头。
苗微只想把头低了再低,可她又想看到他的神情,是否如往常一样坚定和稳重?
她微抬双眸,立时撞见他那张神彩熠熠的脸。他那双总是黝黑、深沉的眸子里带着欢喜和期待,甚至也有几分紧张。
苗微朝她微微一笑,羞怯中满是欢喜,顾尘安怔了怔,随即扯开一个肆意的笑,那眼神如同深海,几乎要将苗微溺毙。
她慌忙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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