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安星夜带苗微离京回山海关,赵宓是几天后才得的消息,他一面是计划落空的气愤和失落,一边自然是得意。
顾尘安到底还是忌惮自己,这不打了人就跑,他是怕自己报复吧?怂货,有本事打,没本事面对?他也就这点儿能耐了。
陈方也来试探他的意思。
赵宓似笑非笑的道:“人都走了,再多此一举也没什么意思,算了,不过程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敢言而无信?哼。”
苗微都走了,他再祸害苗微的名声也没多大用处。
这京中谁知道苗微?
他总不能白白替顾尘安宣扬他已经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的女子为妻,这反倒是帮了他们,想得美。
赵宓意欲为难程家,陈方并不言声,也没有替他当先锋打头阵的意思,推辞道:“草民小女才添了个外孙,不时写家信来催,左右程家那四十万两银子也要回来了,若是郡王爷再没别的吩咐,草民想就此告辞。”
赵宓点头:“你归心似箭,这是人之常情,我总不能拦着你不许你回去,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本来就是你和程家结的亲,总不能这个时候反倒要我出面去找程家的不是吧?这样,只要他们肯赔偿本王这回的损失,我就饶了他们。”
说实话,陈方并不想赶尽杀绝,程家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赵宓又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三十万两,难不成要自己去把程家人的骨髓都敲出来了?
陈方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手上沾染鲜血,劝了赵宓一回,见他略有松动,索性从那四十万两银票中抽出一半给了赵宓,他说得好听:“这回本就是草民办事不力,这二十万两银子权当是草民赔罪的。”
陈方是个办事老道的,不仅安抚了赵宓,又在程家那儿得了感激,还写了贴子和赔罪书给顾老夫人,口称他是听信谗言,这才强行要纳苗微为妾,如今水落石出,他深感遗憾,又为当初的孟浪而懊悔,特奉上银票两千两,算是他给未曾谋面的小小一点儿补偿。
倒不是他瞧不起顾家,厚待赵宓薄待顾家,而是情知顾家不像赵宓那么难缠,真要丢下几十万两银票,反倒能把顾家惹急了,不肯饶了自己。
顾老太太也是个人精,既然顾尘安没收拾陈方,显见得在这件事中,他只是个帮凶,或者还有长远打算,是以把银票退回去,勉励他改过自新,多为百姓们着想。
陈方闻弦歌而知雅意,收了银票,来年冬天,派了商队订做了三万件棉衣送到顾尘安手里,这是后话。
转眼京城已经是春暖花开,山海关这边还是凉风习习,春天虽然来得晚了些,不过好在终究是来了。
顾尘安在门口下了马,见迷牵了马拴好,顾尘安大步进门。
如今院子里多了一个洗衣、扫地的婆子,粟米只管做饭,苗微则做些针线,偶尔帮着粟米打个下手,这院子已经多了几分烟火气。
每每顾尘安从军营回来,望见屋顶的炊烟,心底总能升起淡淡的喜悦,往往不由自主的催动胯下良驹,恨不能即刻就回到家。
苗微听见脚步声,便迎出来,才到门口,顾尘安已经进了门。她眼里全是喜悦,像是盼着星星月亮一样的盼着他回来。
顾尘安伸手抱了抱苗微。
苗微初时还不习惯,渐渐的也习以为常,她环抱着顾尘安的腰,道:“今天粟米买了几根猪大骨,我叫她熬了汤,你平时训兵辛苦,给你补补。子,还有我熬的小米粥,快进来洗手。”
顾尘安由着苗微把他拽进去,看她殷勤的打水,等她忙定,才把顾老太太写的信拿出来:“母亲写了书信,京城里已经风平浪静,她把小小接到了身边……你放心,一切都好。”
听说小小有了信儿,苗微脸上闪过怔忡,接过信,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也不知顾老太太是有意还是无意,信上提到赵宓、防方和程家,到了小小这儿只有一句:小小一切都好。
看得苗微恨不能钻进信里,从字里行间好能瞧出小小到底怎么样了。胖了还是瘦了?离了她,有没有不适应?
唯一庆幸的是她早就用了乳娘,不然乍一离了自己,小小怕不太能适应。
顾尘安净了手,自己拿搁在一旁的巾子擦干手上的水,揽过神情忧郁的苗微道:“等小小再大些,我便亲自回去,把她接过来。”
苗微勉强笑笑,偎在他怀里道:“多大才算大?”
京城里的孩子都养得娇,十岁以后才算真正立住,也都这个时候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起正式的名字,小小又是个女孩子,身体肯定比一般男孩子娇弱,苗微可不敢冒这个险。
可真要等到十几岁再接出来,她还能认识自己这个娘亲吗?
不过想这些都没用。
苗微揽住顾尘安的脖颈,伏上去,半天也不说话。
顾尘安轻抚她后颈,忽然凑上去道:“苗苗,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吧。”
苗微怔了怔,抬起脸看向顾尘安,眼睛里忧伤尚未褪去,又添了一重懵懂。
顾尘安小腹一热,眼神里的热度浓了几分:“我们再给小小添个弟弟或是妹妹,那样你也不会太寂寞。”
其实顾尘安明白,不管苗微会不会再生下孩子,小小在她心里都不可替代,反倒会因为小小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而对小小格外歉疚,会对她格外牵肠挂肚。
苗微并不反驳,一脸的柔顺,只轻轻问了一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