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千年风雅 ...
曾老板一走,小伙计花开花落的事都要来过问蔓笙,像是这花坊易了主似的。
一大早就把蔓笙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拖了出来,这会儿子,蔓笙还张不挺眼睛。
这边小伙计指着一株败草,一本正经:“这花精贵,主子说不能多浇水,每日都是主子亲自浇的水,现在主子不在这可怎么是好,该浇多少才不湿不燥刚刚好?”小伙计抬头看向蔓笙,做询问状。
这么敬业的小伙计曾老板是哪儿新寻来的,可比老伙计难搞得多的多,真是精明的主,蔓笙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来就是。”拿起就是满满一勺,泥水四溅。
“啊呀!小伙计大喊一记:“这么多,这花这回可是死定了。”
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死定了呢,蔓笙坏笑:“越是美的东西,死的时候就越凄惨。”一边又把屋子里的红红绿绿都浇了个透。
伙计一路跟着大喊,浇完最后一株,嗓子也理所当然地再也吱不出一声。
这下可好,可以安安静静回去补眠了,惬意地翻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薄薄眼皮下,眼眸一圈一圈地转着,哗得一下扯开被头,屏气静听,只听见传来空灵埙声。自己从小在桃奴苑打混,也算闻上数百种丝竹,一听便知是埙。
只是从没听过如此悲沧萧瑟的埙声。
循声而去,埙声愈见清晰可辨,低沉悲豪,如脱缰的烈马逆西风而奔,蓦地又急转而下,如咽如泣,似觞妇哭灵怀君,愁情难弃。
蔓笙应声来到了后屋天井,只见他淡蓝素衫,青丝顺身形而垂,风抚侧发,云鬟雾鬓,双手捏着一只玉埙站在枯井旁。
埙声随风而断,余音霏霏,半夏侧身望向这边牵起嘴角,蔓笙看得出这一笑极为勉强,掺着飒飒的悲。
蔓笙退了一步,又进了一步,踟蹰良久默默移到枯井旁与他并肩看天。天地相接处空空荡荡,只剩一抹与他一样的淡蓝。
蔓笙微微出声:“好悲的一曲‘千古风雅’。”
“埙,立秋之音,本就古朴寂寥。”
寂寥也不能悲成这样,蔓笙心里反驳了一句,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过:“好漂亮的玉埙。”
接过来,仔细探究一番。玉透如冰,没有一丝杂质,埙嘴微翘,小小的埙腹上有六个音孔。
半夏看他瞧得认真,解释:“冰玉雕琢而成,冰玉易碎,而此埙,体小壁薄而匀,也算埙中上品。”
“好是小巧。”蔓笙笑靥如花,凑到嘴边提气缓缓吹一口。
呜……
寂寂寥寥的一声。
半夏眼神忽闪:“你如此喜欢就送与你,仅报救命之恩。”
蔓笙心中一喜,眸子却暗将下去:“不可,比起喜欢我不及你,再说我不懂吹埙,送与我可是浪费了。”